第十九章 千年显赫大梁城(第3/3页)

在苏轼的眼里,是一片激动、羡慕、欲望又懊丧的光雾……格老子的,俺是刚从剑门走出来的川娃儿,腰里实在没几贯铜钱,这么上档次的地方,让俺怎么进去耍嘛!

实际上,他进去也看不到樊楼在中国商业进步意义上的独特位置。第一,他身在局中,跳不到历史的大天空里去俯览;第二,食客是注意不到那些细枝末节的,比如樊楼的后厨房,那才是它在历史上留名的价值所在。

谁都知道,古时候都是些手工业者的小作坊式生产,就好比从前的农民,一家子不分工,从播种、插秧、锄草、收割等等农活儿谁都要做,映射到餐饮行业,就是现在都有的夫妻店。

与之相对应的是现代的大酒店,那里边分工明确,每个人各自负责一摊。这就是划时代的象征,只有酒店开到了一定规模,社会的消费力也达到了一个高度,才能出现这种分工。

樊楼在一千多年前就做到了这一点。它的经营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个,每层楼各有一个主管,由他主持本层业务,樊楼5栋4层,至少要近30个人;第二个是后厨房。一共20层的食客,都得照顾到,要知道那个时代没有煤、气、水、电!

第三点,就是樊楼的特权了。它之所以这样强盛,是因为它有着国家所特许的酿酒权。每年官府配给樊楼5万斤酒曲,平均每天用曲137斤,可以酿酒5500斤以上!这些酒它可以自产自销,也有权散卖给别的酒店。

有这些内在的支撑,才有苏轼在楼下看到的那团光雾。

夜幕下的开封城光怪陆离,它就像个突然出现在历史天空下的奇迹。宋之前没有过,宋之后也再没有呈现,甚至仁宗朝之后,它就有些失色了。这时有个问题要提出来。

在以前的叙述里,仁宗朝给我们的印象是对外战事失利,不断妥协。对内墨守成规,得过且过。尤其是仁宗本人太宽容,太软弱了,他纵容得自己的臣子都敢当面无礼。这样的皇帝当得实在太失败!

可为什么开封城变得这样繁华茂盛了呢?这是怎么搞的。

其中的道理,可以参照历史上和宋仁宗截然相反的著名皇帝,如汉武帝。这是位真正的大人物了,对内对外一律铁腕政策,不管是国内的豪强,还是塞外的匈奴,只要惹了他,没有不倒霉的。让千年之后的汉人都为之自豪。

了不起的皇帝,纯爷们!

稍等,去看当时的民间生活,以及国家成色。这里首先要澄清,没人说他北伐匈奴不对,我本人更没有受虐趋向,说必须与异族百年好合,象宋朝这样用钱买和平才怎样先进和谐。要说的是连年战争,威加天下,他本人强如天神之后,汉朝百姓们的生活。

不用我说,看他自己的《罪己诏》--“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

这是条无可奈何的真理,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不管战争是打胜了还是输惨了,对国力、民生的消耗都是惊人的。就算以汉武帝之前的文景之治攒下来的家底,也承受不住没完没了的征伐。还有,这道《罪己诏》不仅是对战争的总结,更是对内政的忏悔。

他以强权统治国内,用各种办法把民间的钱收归国有,支持他去做那些千秋伟业。这些事情加在一起,除了匈奴被他赶得远远的之外,汉朝人已经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彻底贫穷了。

在这种对照下,看着开封城里的繁华,才能映射出宋仁宗的智慧。相对于汉武之强硬,来体验宋仁的“柔弱”,他是怎样在外族欺侮、内臣无礼的境地下,把国家治理得这样文明昌盛的呢?

这是个大课题,可以写出一篇历史研究生的毕业论文。可惜资料实在太少,就算是大师级的人物,也只能是分析和猜想。宋仁宗一直默默地隐藏在幕后,他的臣子们不管是怎样的性格,都可以畅所欲言,没有生命危险的为国家作事。

狄青除外,他的死,一部分也是他心理承受力差些。

请问这种施政的手法,是不是很高妙呢?而他的臣子们,也都对他百分之百的忠心,从来没人想过背叛他。你说奇不奇怪?他本是最理想的被篡位者啊!

抛开这些都不讲,只说他的仁慈和这一城的繁盛,就是对他的子民们的最好恩赐。那么下边就可以看一下,他的臣子们是怎样回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