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两处齐发(二)(第2/4页)

那个人跪下接过了圣旨,打开一看,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额边就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连忙奉还圣旨,“有旨意在此,绝对无误。”于是退在一边再也不说话了。

“拉出去!”安德海挥挥手,“就地行刑,这么多年,大概南熏殿前再也没有这样打板子的阵仗了,不知道这样做,可以素净几年?”他的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残忍却又十分的妖艳,“对了,你不是说内务府没有银子吗?那我先抄了你的家好了,我倒是看看,你们家里头有多少银子,如果举家为朝廷在越南的战事分忧,也是你家的一番功德呢?”

那个人如同被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但是四个侍卫刚刚出了殿门,更多的侍卫蜂拥进了偏殿,安德海懒洋洋的从袖子里再摸了一个片子出来,“庆丰司同掌仪司米德、广储司总办郎中吉山、武备院郎中纳兰忠、主事马琪,洋灰厂主事吉尔纳,玻璃厂奎德等二十八人,一体拿下。”

大殿内鸡飞狗跳,所有人一下子都惊呆了,这是要干什么,把内务府一竿子一网打尽?安德海把折子塞回了袖子,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几个人,罪过挺大的,先拉出去打五十个板子,再关起来,准备抄家。”

“我们犯了什么罪过!”这是十分生气的。

“安公公饶命啊!”这是求饶的。

“你们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内务府这里头多拿些银子,西圣爷是不会在意的,她最体恤臣下,可是你们不应该,吃着西圣爷的饭,还要砸西圣爷的锅。”安德海阴冷地说道,“在外头和那些八旗的人搞什么串联,想要把八旗的事儿按下去,你们继续在这里吸血发财?不能够,都是包衣奴才,西圣爷想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今天只是抄家,如果挨得过五十个板子,那么性命总还是在的,这人命还在什么事儿都好说。我今天是仁慈的,如果换了那位主来,起码要你们流放宁古塔。”安德海挥挥手,“拉下去,一个个的打,不要一起打。”他看了看天色,“怎么说,也要比宗人府那里弄的晚一些好,起码要到掌灯!”

“至于你们这些人,不是没事儿,西圣爷的宣礼处做什么,你们都清楚,今个我先放过你们,有什么猫腻的,赶紧自己献出来,咱们还是好朋友,内务府的差事,自然还可以做下去。”残余下来的战战兢兢,听到安德海说了这样的话,如纶音佛旨一般,一个个站了起来称是,“不过,今个,你们都去外头瞧一瞧他们是怎么挨板子的,瞧一瞧和西圣爷三心二意的人,是什么一个下场。对了。”这些人准备出去观刑的时候,安德海阴惨惨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要记得都跪下来看。”

偏殿之内只留下来了朱执义和安德海两个人,“小安子。”朱执义担忧地说道,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当年一样喊着老称号,他只是觉得安德海此番归来,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安德海性子随和,虽然少年得志,说话轻佻,但是为人善良,大家伙都乐意和他相处,如今的安德海犹如是一个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浑身带着不祥的气息,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这倒是罢了,只是他觉得安德海下令打死人,实在是太逾矩了,“打死人这合适吗?我的原意,只是教训一番就是得了。”

安德海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看着殿外跪着乌压压的一群人,板子落在了屁股和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这些人耽误了西圣爷的大计,本来就是要处置了,今日刚好,趁着我刚到,尽数给打发了,小朱子,我以前其实都错了,凡事想着与人为善,到最后倒是忘了,到底最应该追随的人是谁,是谁?自然是西圣,只要西圣一个人满意了,其余的人如何,根本不重要,我在南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回来了,自然要重新再立规矩,这些人吃着西圣爷的,居然还想和西圣爷作对,早就该死了。”行刑的侍卫故意的不把犯人的嘴巴堵住,打一下,那个员外郎的嘴里就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声音传的极远,只怕这个时候文华殿都已经听到了,“西圣爷是观音菩萨,自然是不能做这样杀生的事儿,这样的杀孽,我来做,不打紧!”

“内务府显然是有银子的,这点毫无疑问。”载凌摇摇头,对着那个人的讽刺声避而不语,“如今要紧的是瞧一瞧这个方案,别的事儿,不用你们担心,既然宗人府办了这事儿,七王爷监国,今日也到了此处,有什么意见,看了方案提就是,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儿,未免无聊。”载凌这时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这个地步,反正得罪人是一定的了,既然得罪了人,那就没有收手的余地,今个是一定要办成这事儿的,“择要紧的说就是。”

一群人在纷纷攘攘,自顾自的在大喊大叫,醇亲王的眼神扫了下去,有个人终于站了出来了,是前头老五太爷惠亲王的第三子奕询,不入八分镇国公,亲王去世后,只有一个儿子可以继承亲王的爵位,但是这个继承,是降一等继承。也就是说,亲王去世后,只有一个儿子可以继承他,降袭为郡王,其他的兄弟,只能封不入八分的爵位。惠亲王的嫡子奕详承袭了郡王的爵位,几个兄弟也只是封了不入八分的爵位,他就是昔日在宗人府面前有礼有节的辩论,却因为猪队友说出了那几个该死的“清君侧”字眼,导致功败垂成,只是后来又跟醇亲王私下说了一番话,到底还是关进了宗人府,奕详是个怕事的,只是拦住奕询,“四哥,这事儿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只是瞧着就是了。”

奕询摆脱了奕详,站了起来,朝着醇亲王等人拱拱手,“论理,咱们都是八旗的亲贵,或者是官儿,朝廷怎么办,咱们怎么听命就是,可这八旗的身份不同,第一,列位都说了,自家的老祖宗以前拿性命换来了,二,都是龙子凤孙,不能有了高低区别,这两点大家伙都说的清楚,我也就不谈了。”

奕询说的也很清楚,不卑不亢,几个原本在胡乱嚷嚷说不出个正理的人连忙停住了嘴,点着头赞许的看着奕询说话,醇亲王点点头,“老四,你说的这话半点没错,八旗的人,朝廷是不会不管的,只是接下去这章程,是要换一换的,那么你是个什么意思,不如说出来给大家伙参详参详。”

“在座的里头,除了八旗的各位主事官,就是各位有爵位在身的宗亲,这个改革的事儿,宗亲当然是最关心,都是一样的龙子凤孙,怎么就没有了出息?日后的生活如何着落?这是一点,另外,八旗旗丁这里也有大问题,这些有差事的人自然不用说,有俸禄,生计总是不缺的,可地下那些没品级没差事的八旗子弟,以前就是没有手艺在身了,老祖宗的规矩,八旗中人不得做工经商,没有一技之长,如果断了钱米,只怕是天子脚下,四九城里,即刻就要饿死人。我的忧虑就是这两点,如果几位管事儿的大人能够解了在下的这两个疑惑,我必然是二话不说,必然是会支持朝廷的政策,咱不支持朝廷,谁还支持着呢?”他转过头环视四周,“这在座的不当差的居多,可到底也都是心忧国家的,忠肝义胆绝不比前线的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