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死亡圆舞曲”之落幕——绝杀(第2/3页)

“不知道这样一场搏斗还能坚持多久!?”贝蒂将他标志性歪戴着的帽子摘了下来。

两支舰队之间的将近半个小时,是噩梦一般的时刻。但是这不是噩梦的结束,恰恰相反噩梦才刚刚开始。

甲板上到处堆积着大片的乳白色消防泡沫,向外翻开的薄钢板和扭曲变形的甲板炮座还这一片那一点地冒着青烟。弹痕累累的烟囱这一丝那一缕地从大大小小的破口中喷泄出黑烟,就连高耸于司令塔与前主桅之间的舰桥外壁也留下了过火的黑痕。舰桥内,裸露着汗渍渍亮闪闪的脑袋,徐振鹏正咬牙接受本舰医务长的包扎,两个看起来还算囫囵完好的参谋则弯着腰满地稀里哗啦地清扫碎玻璃。徐振鹏这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从一开始决定执行这个命令,他不是想不到会损失惨重,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人间地狱的场景。

中国舰队此时身处血火地狱,作为对手的德国舰队同样不好受,“共和”级战列舰16英寸的巨炮可不是吃素的。

“将军,‘拜恩’号进水!”弗兰克舰长将舰队受损情况第一时间报告了路特。接战的后10分钟内,至少15枚16英寸巨弹横扫包括旗舰“威廉大帝”号在内的德国战列舰队舰面。大火吞没了所有战舰的整片上层建筑,暴露的88毫米速射炮和高射炮座损毁过半。直击“拜恩”号后主桅构造下部的一发炮弹更令舰桥舷窗全部震碎,造成在“拜恩”号后舰桥的舰队司令部预备参谋一半以上的人员伤亡——其中就包括震动中失足磕倒在地导致额头跟碎玻璃亲密接触而血流满面的舰队预备司令本特中将。

处于舰队第二位置的“腓特烈大帝”号,是贝蒂战术当中重点照顾的目标。在本舰主炮十二轮发射后的8分钟内又来者不拒地吃下了8发以上16英寸炮弹:2号烟囱被其中一弹从中段击穿,大量废烟从巨洞中泄出,妨碍了后部测距仪的工作;后桅主撑钢管被炸断大半截,在三角构造的两根侧撑勉强支持下摇摇欲坠,后桅观测所人员被迫撤离;主装甲带未延伸到的舰艏艉部分因水线处的近失弹连续爆击导致舰壳变形渗水;而比预备旗舰“拜恩”号上更凶暴的大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舰桥——但是钢铁神经的德国人,依然死硬的抗击着敌方的攻击,死死的保持着没有退出战列。

“我们比对手多出四艘战列舰,必须击退他们,我们才能杀出一条血路!”路特上将已经将嘴唇都咬破了,丝丝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中国舰队此时人员的损失已经近乎极限,各舰临时征用了厨子、军乐队、必要之外的轮机兵和炮手参与损管,终于在舰队第三次回转舰列,准备抢占德舰“威廉大帝”号的位置之前,控制了各处火灾。同时各舰迅速收容伤员和死者,按事先的战斗补充计划临时调配舰员,以确保关键部门和岗位正常发挥效力。

巧合也好,某一方的期望也好,这一刻双方的舰队居然奇妙的处于一个相平行的直线。这两条喷火吐烟、刚刚拉直了身子的长蛇,是由人类有史以来制造的最具威力的兵器——战列舰所构成的战列线!

是的,战列线,即便是风帆时代袭用的名词,用在此处也并无任何不当。

死死扛着六艘“拜恩”级的“独立”号和“民族”号,为了全舰队付出的牺牲难以想象。“共和”级战列舰的装甲防护虽然是这个时代的巅峰,但是距离已经拉近到10000码左右,406毫米和380毫米的杀伤力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位于战舰两侧的5英寸副炮战位早就是一片狼藉,上层建筑被打掉了大半。舰桥内俯视可见的甲板上,火势依然凶猛,不时还有副炮弹药噼里啪啦地殉爆炸燃。却挡不住扛着水龙软管、提着大锤钢钎的水兵们如同巢穴被灌了水的蚂蚁般争先恐后密密麻麻地涌上甲板,喷海水,射泡沫,打导轨,敲甲板。淅沥哗啦乒呤乓啷,丝毫不在乎下一秒钟就有可能被一发直击舰面的敌弹瞬间炸成无人可辨的碎渣。

连续的缠斗,双方的速度已经下降到24节。令人称奇的是,面对几乎双倍于己的敌人,“共和”级战列舰的速度居然还没有减慢,事实上,现在“共和”级战列舰人员最完整就是轮机舱。开战以来双方至少对射了上千发炮弹,打中对手的也至少一两百发,居然一发都没有打穿“共和”级的轮机舱。

“我们要把这些双头鹫赶回法国海岸!再次加速到33节,向右偏转两个罗经度,我们抢到他们领航舰前面!”刚刚醒来的贝蒂从徐振鹏手上再次接管指挥权,刚才的一轮齐射,一发403毫米炮弹打穿了“共和”号的二号舰桥,贝蒂当场重伤昏迷。现在,贝蒂将自己绑在一只椅子上,包裹着腹部的绷带还隐隐的渗出血丝。

路特现在没有选择了,只能和贝蒂拼命。如果说在这之前,路特还奢望甩开贝蒂的纠缠,那么现在就是华山一条路,杀掉贝蒂舰队然后逃出生天。

“保持和敌人的接触,我们和他们平行,决斗!”路特扯开一直扣着的领子,如同一只愤怒的秃鹫!

“共和”号舰桥窗外,橘黄色的火焰一闪,舰体一震,炮声掠过甲板。激荡着贝蒂的耳膜,又一次齐射打出去了。

贝蒂不自觉地在心中默默数秒,果然,在下一次齐射的间隔中,对方打来了至少两轮炮弹,每轮4发,显然是采取了半齐射法——即每轮齐射只使用炮塔一侧的炮管,下一轮再使用另一侧,这样一来自然可以缩减每轮齐射间隔的时间。但由于每轮射弹数只有全齐射时的一半,单轮射弹的命中概率理论上来说应该不如后者。但是现在距离太近了,什么狗屁的理论都不管用了,几乎每一发炮弹都是弹弹咬肉。

贝蒂现在不需要借助任何理论,也根本无心去衡量全齐射与半齐射的利弊,他的船已经成为“历史上最强大战列舰战队”的战列线。也许下一刻,远方就能看到冲来的主力编队,也许马上就是死亡的大爆炸!

“上帝……管他的!”贝蒂愤愤的想着。

突然。一阵低沉地、异样地、吞噬性地轰鸣令贝蒂心底一寒。距离很近,这是在自己的战列线。扬声器中随即传出惊惶而骇人地尖叫:“后面的‘宪法’号……B炮塔爆炸了!”

“宪法”号战列舰上,斜倚在钢质航海椅上的沈鸿烈提着军官佩剑,撑住已经站立不稳的身体。年轻的参谋们——其中半数也跟沈鸿烈一样裹了绷带。

沈鸿烈忍着头上火辣辣地痛:“谁能告诉我,本舰损伤如何?后面的船现在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