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地狱天堂之论(第2/2页)

“民主在本质上是一种个人主义的制度,与社会主义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民主扩展个人自由的范围,而社会主义却对其加以限制。民主尽可能地赋予每一个人价值,而社会主义却仅仅使每一个人成为一个工具、一个数字。民主和社会主义除了‘平等’一词毫无共同之处。但请注意这个区别:民主在自由之中寻求平等,而社会主义则在约束和奴役之中寻求平等。为了减少这些疑虑,并将一切政治动因中最强烈的动因——渴求自由为己所用,社会主义开始日益利用一种‘新自由’的允诺。社会主义的来临将是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它将带来‘经济自由’,没有‘经济自由’,就‘不值得拥有’已经获得的政治自由。只有社会主义才能完成长期的为自由而进行的斗争,而在这场斗争中,政治自由的取得仅仅是第一步。”

“他们将自由一词的意义稍加改变,使这个论点听来似乎应当合情合理,这种意义上的微妙变化是重要的。对政治自由的伟大倡导者们来说,这个词意味的是免于强制的自由,是摆脱了他人专断权力的自由,是从种种束缚中的解放,这些束缚使个人除了对他们隶属的长官唯命是从之外别无选择。然而,所允诺的新自由却是摆脱了必然性的自由,是从环境的强制中的解放,这些环境不可避免地限制了我们所有人的选择余地,尽管对有些人来说选择余地比对别的人更大些。”

“当然,在这个意义上,自由不过是权力或财富的代名词。然而,虽则这种新自由的允诺常常与社会主义社会中物质财富大大增加的不负责任的允诺相提并论,但并非出于这种对自然的吝蔷的绝对征服,经济自由便指日可待。这个允诺实际上指的是,不同的人在选择余地上现存的巨大悬殊将被消除。因此,对这种新自由的要求,不过是对平均分配财富旧要求的代名词而已。但这个新名词却给了社会主义者一个与自由主义者共有的代名词,他们对其充分地加以利用。而且虽然这个词为两个集团在不同意义上加以利用,但很少有人注意到这点,更少有人自问,所允诺的这两种自由能否真正地结合在一起。”

“毫无疑问,对更大自由的允诺己经成为社会主义宣传最有效的武器之一,而且,对社会主义将会带来自由的信念是真心实意的。但是,倘若允诺给我们通往自由的道路一旦事实上被证明是一条通往奴役的大路的话,悲剧岂不更惨。勿庸置疑,对更多自由的允诺使越来越多的自由主义者受到引诱走上社会主义道路,使他们受到蒙蔽不能看到社会主义和自由主义基本原则之间存在着的冲突,并常常使社会主义者得以僭用旧有的自由党派的名字。社会主义被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奉为自由主义传统的当然继承者,因而,他们不能接受社会主义会导致自由的对立面的看法,是不足为奇的。”

“然而,近些年来,一个又一个的观察家,尽管在研究他们的题目时期待迥异,但对‘法西斯主义’和‘共有主义’之下许多方面情况的相似性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这个国家和其它地方的‘进步人士们’仍在自欺欺人,认为共有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代表着对立的两个极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问,这些新的民主难道不是同一种趋势的后果吗?即使共有主义者们也想必多少已为诸如列宁的老友马克斯·伊斯门先生所作的那类宣言所震撼;他自己不得不承认,斯大林主义与法西斯主义相比,不是更好,而是更坏,更残酷无情、野蛮、不公正、不道德、反民主、无可救药,并且它最好被称为‘超法西斯主义’。”

“早在几午前,在俄国住了12年的美国记者张伯伦先生眼见他的全部理想破灭,便将他在那里和德国、意大利所做的研究总结成这种说法:‘社会主义者肯定会证实,至少在其开始时,不是通往自由的道路,而是通往独裁和反独裁、通往最惨烈的内战的道路。以独裁手段实现并维持的社会主义,看来确实属于乌托邦世界。’同样,一位英国作者沃伊特先生,以对外记者的身份对欧洲的发展进行了多年详密的观察,得出结论:‘马克思主义已经导致了法西斯主义和民族社会主义,因为就其全部本质而言,它就是法西斯主义和民族社会主义’。”

“我们所属的这一代人现在正从经验中懂得,当人们放弃自由,转而强制性地将其事务加以组织的时候,情况会怎么样。尽管他们期望一种更富裕的生活,但他们在实践中肯定放并了这种期望;随着有组织管理的增加,目标的多样化必定会让位于一体化。这是对有计划的社会和人类事务中独裁主义原则的报应。”

“我相信大家从近年来国内的出版物中,可以挑选出许多有能力做出判断的人所作出的其它类似叙述,特别是由那种人所作的叙述,他们作为现在的极权主义国家的公民,亲历了这种转变,他们的经验迫使他们对许多珍爱的信念加以修正。”

“通过马克思主义可以达到自由与平等的信念的完全崩溃,已经迫使俄国走上德国一直在遵循的相同道路,即通往极权主义的、纯粹消极的、非经济的、不自由不平等的社会。这等于说共有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本质上是相同的。法西斯主义是在共有主义已被证实为一种幻想之后所达到的一个阶段,共有主义已经同样被证实是一种幻想。”

“对许多就近观察过从社会主义向法西斯主义转变的人来说,这两种制度之间的联系变得日益明显了,而在这个国家中,大多数人仍然相信社会主义和自由可以结合。毫无疑问,这里的大多数社会主义者对自由主义的自由理想深信不疑,如果他们认识到他们纲领的实现将意味着自由毁灭的话,他们是会回头的。民族社会主义,最近几代人的伟大乌托邦,不仅不能实现,而且为之奋斗还会产生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以至现在对之抱有希望的那些人中几乎没有人会准备接受这种结果。除非这种关联全方位地展开,否则是没有人会相信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