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万里铁钳（九）
“消失的十分钟。”
后来很多海战研究学者在评论这场太平洋战场开始后最大规模海战时，都用了这样一句话来形容。
严格来说，20节航速时，航行6000米只需要九分半钟。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当时美国太平洋舰队中最强的两艘纽约级战列舰装备的35毫米舰炮，纸面最大射程虽然达到了28530米，可这样的距离上误差简直惨不忍睹，要想命中最起码要拉近到23000米内，这就是说爱达荷号只需要再航行十分钟就能击中正在屠杀N舰队的11舰队。
但这最后的十分钟现在却变得无比漫长，当听到了凄厉的警报声时，安德鲁中将就意识到自己输了，从战术到心里，完完全全输掉了。
他猜到了季濡山绝不会不带航母，所以想到利用优势兵力拼消耗，打夜战来抵消对方的航空优势，但到头来却因为梅奥的拙劣，输掉了全盘计划。
反观对手，却冷静得吓人。
他不知道带领四艘河北级战列舰的是不是季濡山本人，但在自己大兵压境，占据绝对数量优势，伸手可及时，他们还在从容的一下一下炮击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还手之力的N舰队，就可以看出眼前这位指挥官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粗大神经。
视网膜中，一团硝烟以内华达号为基座，腾空而起直冲云霄，数百米的高度瞒不住任何人，当这一幕落在眼看只要十分钟就可以救出伙伴的水兵眼中时，对士气的打击是无法形容的。
N舰队中仅存的轻巡洋舰波多黎各号恪守职责，避开新华巡洋舰的纠缠，从两支舰队中间冲向了远方黑压压的机群，6门单装127毫米大型高炮，8门单装40毫米速射炮同时开火，作为此时美国太平洋舰队中唯一在设计时就考虑到防空的巡洋舰，舰长卡森知道自己的指责。
但它的舰炮才刚刚开始工作，早就等着它离开N舰队主力舰火力圈的四艘新华海军卫青级驱逐舰就如同见到了闻到了气味的斗犬，如卷过海面的飓风，以37节狂飙突击，当卡森舰长的波多黎各号12门152毫米炮工作才三轮，8000米外40枚长矛三型鱼雷闪电打出！
8000米，40枚！
就算距离太远，就算波多黎各号有27节的航速，同样逃不脱这面张开大的大网，何况瞭望手根本看不到航迹，无法通知舰桥往那里规避。
当水柱从爱达荷号前往15000米外如水龙冲天而起时，舰桥旁边已经响起了战机独特的嗡嗡声，一架架机首绘有米黄色大黄蜂图案的单翼金属飞机从舰队上空呼啸而空，冲向了早已被四艘新华巡洋舰密集防空炮打得不断闪避的美国机群，几乎是刹那间，安德鲁就看到几团火球从天空落下。
士气和技术上的差距可以用战术弥补，但当两者完全被压制无法发挥时，技术成为了左右战争胜负的重重砝码。
“左满舵，主力舰在中间，巡洋舰保护两翼。”
“集中所有能够对空射击的机枪和火炮！”
“卡尔，由你负责专门防空。”
“杰弗森，加速，我们冲过去！”
如流星般落下的飞机，惊醒了安德鲁中将，让他重新打起了精神，因为自己还没有彻底输掉，距离夜幕降临只有两个小时，这里前往巴拿马湾底只有97海里，只要能撑过这段时间，进入了巴拿马湾，就可以连夜进入运河回到大西洋，哪里有足够多的防空炮支援自己！
安德鲁中将看了眼高速向自己突击来的机群，又看向了还要几分钟就可以接近的N舰队剩余三艘主力舰，红光闪闪的褐色眼眸看到了对方的弱点！
“他们的飞机和鱼雷数量不足！”
是的，区区52架龙牙，面对的是23艘战舰，航空鱼雷的装药决定了至少需要四到五枚才能确保击沉主力舰，而且自己的舰队正在以20节全速，对方再厉害命中率也不会超过7成！
“开火！”
几个月来临时加装的防空炮开始嘶鸣，更多的机枪加入了合唱中，远处天空仿佛炸开了一般，闪烁出无数黑色的烟团。
装载了延迟引信的炮弹呼啸飞出，炮弹在特定距离上发生爆炸，散开的破片可以杀伤数十米的空间。
面对刹那间就布满了天空的炮弹，驾驶舱内席志勇冷冷一笑，他知道自己的弱点，但那位安德鲁中将显然高看了自己舰队的防空能力，或者太小看龙翼的能力了！大喊声，激扬飘飞：“别看那些炮弹，它比礼花弹还没用，打不着我们！”
“两两编组，03号跟着我……”
“注意切入角度，握紧操纵杆，我们……是龙翼！”
“杀进去。”
“杀！”
金灿灿的阳光倒影，从机腹下掠过，和海鹰相比，龙牙的马力虽然强了很多，但机体笨重等于抵消了，但它特别加强的低空掠海性能实在是太棒了，五十米高度掠过海面时，感觉几乎像在飞驰的火车中那样平稳。
“四千米，准备。”席志勇扭头看了看身边跟随突击的03号僚机，座舱内落下了防风镜的战友朝他点点头。
远处，排在首位的密西西比号疯狂扭动着27000吨的舰体，耳旁机枪子弹穿梭而过的啾啾声不绝于耳，席志勇咬着牙，作为队长，他知道首发命中的重要性。
哒哒两声，左边机翼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两下，但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死死握住操纵杆，眼中只剩下了越来越大的舰影。
“20，19，18……”
2000米距离，“鱼刺”需要一分半钟，对海港内不动的船舶没问题，但对机动中的密西西比号，对必须确保首发命中鼓舞大家的队长来说，就必须再拉近些。
子弹在耳旁飞梭，当都能看到美国水兵紧张的脸庞时，心头数字终于到了10，他猛地暴喝一声“就是现在！”同时手指狠狠扣下了扳机。
几乎同时打出的两枚“鱼刺”，如同街角突然刺出的锋寒，区区1000米距离，仅需要五十秒，这么点时间，即使换37节的卫青级驱逐舰来都躲不开了。
轰轰……
爆炸，从水下骤然炸开，两团巨大的水雾几乎将这艘钢铁巨兽遮蔽，当机身掠过桅杆重新拉起时，耳朵里只剩下了欢呼和兴奋地叫喊。
“跟进，快跟进！”
“一小队继续进攻密西西比号。”
“二小队爱达荷号。”
“三小队佛罗里达号。”
“……”
叫喊声，充斥着挤满了频道，还没等密西西比号从两枚鱼雷的伤口中走出来，又是两枚“鱼刺”再次击中了受伤的右舷，从天空看下去，27000吨的舰体在爆炸中不断战栗。
可正当第三波龙牙正要投下鱼雷时，丹佛号防护巡洋舰已经斜插到了密西西比号受伤的右舷前，挡住了龙牙的突击线路。
进入了低空掠海通道后，飞行员很少愿意带着沉重的鱼雷爬升，因为那样爬起来速度太慢，会暴露出脆弱的机腹，一旦鱼雷被密集的机枪子弹击中，就是机毁人亡，所以两位龙翼只能遗憾地将“鱼刺”打向了丹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