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京近郊大血战(第2/3页)

工兵越死越多,工兵营长不断跟师长抗议,要把弟兄们撤下来。师长看伤亡太大,这样下去桥还没架好,工兵营就打没了。和不值钱的步兵不一样,这些工兵还是很有价值的。师长终于命令暂不架桥,还是靠着人往东岸冲,等建立了稳固的渡口后再架桥。

现在清军撕开的口子只有几百米,但蜂拥而入的清兵越来越多。要是在平时,这么小的口子,很快就会被明军的炮火盖上,口子也会很快堵上。但现在浓雾之中,明军根本观测不到,指挥部也不清楚哪里已经被占领了,哪里还在自己手里,没法用大炮砸,只能派一波又一波的步兵做冲锋企图把清军打回江里去。

现在子母洲两侧的江面上,已经大量穿梭着冲锋舟了,而且已经用更大的渔船、运沙船、火轮、竹排运兵了。随着这些大船的加入,清军的第一批重机枪、山炮、迫击炮运过江了。

离清军登陆场二里多路的吴村外,明军首都卫戍部队下属第26师正在这里集结。

现在天已经全黑了,南边一千多米外就是杀声震天的战场,爆炸声和枪声听的很清楚,爆炸的闪光隔着雾也能看到。

指挥官正指挥着士兵疯狂挖战壕,前边几辆卡车沿着战壕慢慢开,开几十米就扔下一捆带刺铁丝。战壕前边,工兵正挥舞着大锤,往土里砸木桩,然后把成卷的刺铁丝拉开绕在上面,形成铁丝网。

“这边挖好了没有?挖好了?快,机枪推过来!!”

沉重的马克沁机枪推到战壕前,用木板和土堆起一个简易的护坡,机枪小组就趴在后面,紧张地做着准备:给水筒里加水、打开机匣装入弹链,把原先几百米的标尺设到只有十几米……

一段战壕刚挖好,一批士兵就跳下去,上半身趴在外侧,步枪齐刷刷地指着战场的方向。

战壕后边,更多的士兵在给步枪上刺刀,检查枪栓标尺照门,军官们撬开一只只木板箱,从稻草里面抓出手榴弹发给士兵。

这些士兵从没打过仗。现在不论老兵新兵,都紧张得要死,望着南边不停的闪光,听着隆隆的爆炸声,都脸色苍白,抓枪的手不住颤抖。

后边一辆卡车上,大喇叭里喊着:

“首都卫戍军的弟兄们,我们身后是南京,是我们的父老兄弟,是我们的妻子姐妹!我们绝不能后退一步!我们决不能……”

“日————轰!!!”

一枚迫击炮弹落在近处,士兵卧倒一大片,卡车玻璃“当啷”震得粉碎。车顶的喇叭停了一下,又继续喊道:

“……让清虏踏上大明的土地!我们决不能让清虏攻进南京!女皇陛下现在就在南京,她没有走,她正和我们坚守在一起!我们要誓死保卫南京,誓死保卫女皇陛下!我们是首都卫戍军,我们是大明陆军精英中的精英!我们要让陛下看到,我们是怎样把清虏赶下长江的!……”

周围的士兵这时候才掀掉身上的泥土,纷纷爬起来。

这时候,远处枪炮声减弱,枪炮声也稀疏下来,一些小口径的山炮、迫击炮弹,开始密集的落在附近。每一个士兵都不用长官催促,都在用自己的工兵铲发疯般地挖战壕,挖散兵坑。不时有一两个士兵被炸得飞到半空。

南边的浓雾中开始出现一些狼狈的身影,他们三两成群,相互搀扶着,有的抬着担架,还有不少人枪都扔了。

这都是从战场上逃下来的残兵。

逃兵越来越多,26师师长下令把他们都截住,不让他们向后乱跑。重伤伤员都被抬走了,剩下没有伤的和轻伤的逃兵,都被集中到一个土坡子前边。

两辆大卡车逼到他们面前,雪亮的车灯打开,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逃兵们只看到,刺眼车灯后边的黑暗中,好像是数不清的钢盔、刺刀的闪光。

有人惊恐地小声说:

“是宪兵!”

又是两辆大卡车开过来。不过这次是倒着靠近的,卡车停下后,后蒙布掀开。

逃兵中有人用手挡着车灯光,发现两辆卡车后厢里架着机枪。

人群惊恐起来了,不断有人企图逃跑,被宪兵用枪逼了回去。

一个声音大声哭喊道:

“长官啊,您不能这么对我们啊!”

随着哭喊,一大群人呼啦啦地都跪下了,一片痛哭流涕。

卡车上扩音器突然响了,黑暗中一个冷酷、平静声音说道:

“我是首都卫戍军、大明陆军第26师师长侯鹤坤。”

哭喊声稀稀拉拉静了下来,一些人犹豫着站了起来。那个声音继续冷冷地说:

“我对你们很失望。三百年中,清虏没有踏上大明的土地,但在今天,这个先例让我们这代人给开了。长江防线的人很没用,但是你们更没用。他们让清虏过来了,但是自己也战死在工事里的。而你们却是逃跑的,不折不扣的逃兵。……平时都说,我们首都卫戍军不知比防线上那些人精锐多少倍,但如今看来满不是那么回事,还是有不少窝囊废的,比如站在我眼前的这群人。

“临阵脱逃杀无赦,这在任何一国、任何一军都是一样的。我们身后就是南京,我们退无可退。而你们却从战场上逃下来了。不错,你们害怕,你们累,你们没打过仗。但是整个师、整个军、整条防线,又有谁打过仗?又有谁不累、不害怕?但是人家害怕仍然会坚守,仍然会往前冲。为什么?因为四周的弟兄们都在坚持,都在往前冲,你不冲你就不用做人了!你会连一点男子汉的尊严也不剩!

“但是你们这些人,现在不要说尊严,连那一丁点的廉耻心都不要了。三百年前,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太多了,大明才会被清虏夺去半壁江山,几千万老百姓才会被清虏残杀。今天这还是在南京城下,你们都能拔腿逃跑,要是在远一点的地方,我想你们就会一枪不放、纵敌长驱吧?或者干脆直接投降清虏,反过来打我们?”

这几句说的这些逃兵面皮发紫,一个兵实在憋不住了,大喊道:

“侯师长,你要杀就杀,说那么难听干什么?弟兄们好歹都是男人,死到临头谁也不是孬种!刚才是没经验,给打蒙了,要是再让我们来一次,弟兄们不说别的,起码比你26师的新兵蛋子打得好!”

侯师长冷笑一声:

“呵呵,有这句话就行,我就再让你们这些孬种选择一次。是愿意跪在这里,被宪兵的子弹打死呢,还是愿意冲上去,让清虏的刺刀捅死?”

一大群逃兵都跳起来了,嗷嗷叫着,一方面是重获新生的兴奋,但更多的是侯师长这半天说的话太难听,现在终于逮到一个一雪耻辱的机会了,都大吼着:

“我们要冲!我们要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