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类第三大劫难(第4/14页)

尽管如此,他当时并没有显得过分沮丧。他坚信这种奇迹般的新药一定有可以派上很多用途,认定这条路上还将会出现更多的荣誉。可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除了作为局部麻醉剂外,再也为可卡因找不出什么合理的用途了。考勒的确偷走了弗洛伊德一鸣惊人的机会,不过随着事情离奇地发展下去,弗洛伊德很快就有理由为此而感谢他。

这次发现后过了六个月,弗洛伊德发现父亲意外地来了,还告诉他说自己的一只眼睛很疼。那天下午考勒碰巧在弗洛伊德家里,于是提出要给他看看,马上就确诊他患了青光眼。就在第二天,弗洛伊德,考勒和孔尼斯坦给弗洛伊德的父亲做了手术,挽救他的视力。麻醉剂用的就是可卡因。

弗洛伊德的父亲并不是唯一一个感到的高兴的人。医学界注意到可卡因的麻醉作用后,开始对这种药痴迷起来:好吧,这么说它可以用来麻醉——那么还能做什么用呢?似乎什么都用得上它。弗洛伊德在研究如何用可卡因治疗神经衰弱和精神忧郁症;其他人认为可卡因可以解除糖尿病,哮喘或是梅毒的痛苦。到处都在报道它在外科的用途,从切除扁桃腺手术和产前阵痛到拔牙和痔疮手术,都说它可以在手术过程中减轻疼痛。以前报道过罗伯特.克里斯蒂森爵士在苏格兰高地所做的颇为滑稽的试验的《英国医学杂志》非常高兴地说:

盐酸可卡因,新型局部麻醉剂

盐酸可卡因目前吸引了大量的注意力,这种注意力任何不属于第一流治疗药物的东西是很少能够获得的。我们可以很公正地说,发现新的局部麻醉剂的消息赢得了普遍的满意,人们为此而欢呼——显然,我们拥有一种价值极高的新药,可以帮助内科医生和外科医生来完成其首要也是最重要的一项职责——减轻病人的痛苦。不仅仅是整个外科神经痛领域似乎经得起它的考验,而且作为各种手术的局部麻醉剂,尤其是用在眼部和喉部的外科手术,以及妇科手术中,目前,这种最后加入我们的治疗武器库的成员立刻给我们展现出了极其广泛的应用领域。

《英国医学杂志》,1884年十一月二日

这种新药是个奇迹,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办到,至少有一个年轻的医生是靠它而一举成名的。医学论文里忽然到处都充斥着年轻医生在自己身上试验这种药物,报告其作用的故事。可卡因还能作其他什么用途?还有别的什么地方能用上它?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美国的眼科医生赫曼.克纳普,他订购了一些可卡因,拿到后紧接着就把它涂满了自己的舌头,抹在了耳朵,眼睛和嘴里。接着又把它喷到肺里,喷进鼻孔里,然后(也许超出了职责的必要)又给自己的阴茎注射了满满一针管可卡因。他发现自己变得面色苍白,失去了感觉。在一次用意良好开始带有性虐待狂色彩的试验中,他把一系列的导尿管和“其他器械”(可以想像竖笛或是长号之类的可怕画面)插入了自己的阴茎,想要发现疼到什么地步。“为了试验完整的缘故”,他对自己的直肠重复了这次试验。

他骄傲地称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做过”的试验。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与此同时,美国的医学新闻界还报道了人们成功地把可卡因运用在尿道手术,切除向内生长的脚趾甲,牙科手术,妇科切除手术,甚至在‘用电解法去除一位女士上唇长的多余的毛发’的手术中。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对可卡因的非外科手术用途的报道中还可以找到其减轻男人性无能,和治疗女人手淫和色情狂的报道。

克莱弗兰德的一位医生声称用可卡因治好了两例耳鸣患者。《纽约时代周刊》报道说:可卡因在纽约已经成功地应用到一些新的领域——包括治疗枯草热,粘膜炎和牙疼,现在还在试验用它来治疗晕船——所有这些都可以理解为可卡因能够治疗我们所听说过的最厉害的伤风头疼病”。

其他的报纸也都同样热情洋溢,尤其推崇当时流行的一种观点,即可卡因也许能够渐渐使得酗酒者和吗啡瘾君子戒掉酒瘾或是药瘾。

《波士顿医学杂志》报道说:“适量使用古柯不仅有益健康而且大有裨益”。《治疗学学报》评论说“无论有没有鸦片瘾,人们都感到想要尝试一下古柯。情绪低落时用上点无害的药物是必不可少的。”美国神经学协会得知就连“一个抑郁寡欢,沉默寡言的病人,背负最深沉的哀痛或是悲伤的人”在可卡因的作用下也会停止抽泣,高兴起来。制药公司纷纷开始推销可卡因药物,来治疗各种各样从晕船到枯草热的疾病和不适——有糖剂,有香烟,有止咳药,有感冒药;可卡因的应用范围没有任何局限性。

正如医学报告指出的那样,到1884年下半年的时候,再没有任何人对可卡因对身体神奇的滋补作用抱有任何的怀疑。可是究竟为什么这种药物会有这样的疗效,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大多数的试验新手知道这种解释是他们理解不了的,所以也并不费心去琢磨这种药究竟在干什么,或是怎么干的。甚至连弗洛伊德和曼泰加扎这样的先行者也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这种情况一点也不奇怪:科学要开始撬开可卡因神奇魅力的秘密,还要再等上一个世纪。

在新泽西的布鲁克黑文镇,别人介绍我认识了一位同弗洛伊德他们一样致力于可卡因研究的人。诺拉.弗可夫博士是个身材娇小的美国人,说话带着西班牙口音,讲起话来速度足有一小时一百英里,是世界上一个精英科学家小组的成员,专门研究可卡因对人类大脑的作用。她过去的十七年来的研究使得她对这种药物的“犯罪手法”有独特的见解,现在她已经达到的高度是,她实际上能够解释为什么十九世纪末可卡因会令大家感觉非常美妙。或者换句话说,为什么可卡因会让人这么快乐。

在纽约城东六十五公里的地方,弗可夫二十年来的大部分时间都一直在给志愿者服用可卡因。我们在她的办公室例坐下来后,她告诉了我自己是怎么研究上可卡因的。事情还要追溯到1984年她还在休斯顿的德克萨斯大学学习的时候:“我接诊了许多呈献出可卡因兴奋状态的病人,我们还在急诊室见到几个病人——这种情况激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因此我开始对他们进行研究,从开始进行第一次研究的时候,我就惊奇地发现过量使用可卡因的人的大脑会出现严重的变化。他们的大脑非常混乱。”

弗可夫在这一阶段寻找的不是可卡因在大脑里的作用机制,而是要找到证据证明这种药物对上瘾的人的大脑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她发现严重的瘾君子常常呈献出类似中风患者表现出的症状,包括面部某些区域瘫痪。弗可夫得出结论认为,因为可卡因造成血管收缩——这也是它为什么可以用作有效的局部麻醉剂的一个因素,因为血管收缩可以减少手术部位的出血——从而造成大脑内供血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