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建在毒品上的哥伦比亚(第2/15页)

但这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并没有使得采访变得非常简单。很明显,在我们整个见面的过程中他对于谈论可卡因的事情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实际上,随着我们采访的进行,他本人以及全家真正有兴趣的是饲养牲畜,特别是马和牛。所以,在我们坐在门廊里开始聊天时,非常自然他就会回到自己家族的最早的买卖——养马业。

乔治的高祖父阿贝拉多曾经是个商人,20年代时曾经与哥伦比亚政府签订过合同,为国家铁路供应枕木。

他靠这个赚了很多钱。他带着十四个孩子回到了欧洲,卖了一大群牲畜——山羊,驴,马,牛和猪(各个品种的),弄了一条船把所有这些牲口都运回了哥伦比亚。但有一头有望获奖的驴子在路上生了病,他不得不在纽约停留,他在纽约住了两个月,等着驴子康复,所有的其它牲口还都在船上,然后他继续航行,来到了巴兰基利亚,把牲口转上另一条船沿马格达雷那河逆流而上,他来到了一个小港口,皇家波多……

一条装满牲畜和移民的船?一条神秘的热带河流?这听起来就象打开了加布里埃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小说。但故事到此就停止了。突然间一大群哥伦比亚妇女走了过来,我不得不一一认识她们。原来她们都是奥科阿的姐妹们,是专门挑选出来见我这个外国作家的。有人一一介绍她们给我认识,我几乎当时就把这些名字全忘了,只有一个名字除外:玛莎。这个玛莎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在1981年被绑架,后来在“处死绑架者组织”的干涉下被释放的那个呢?我没有胆量去问,但我后来得知,就是她。我和每个人都握了手,然后又坐下来,但是乔治好象要接着讲故事时,他突然间换了话题,“嗯,”他笑着说,“也许我们得来点燃料。”这暗示着要吃早餐了。

我们一群人走进奥科阿家的厨房里,七个人围着一张大桌子坐下来两个厨师在桌子上堆满了哥伦比亚的传统早餐:阿尔帕斯(玉米面包),蒜味辣肠,未经加工的奶酪,鳄梨,黑香肠还有咖啡。吃饭过程中乔治不断的时而站起,时而坐下,接电话,通过对讲机与来访者说话,边吃早餐边说笑话。我竟然在与全球首要通缉犯之一共进早餐!我发现自己在怀疑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这种感觉在本书调查的过程中已经不是头一次了,我找不到合理的答案,我试着想和别人说说话,但胆怯地试了两次就闭上了嘴。这种表现真的不算很好。也许会变得更糟,我也许会吓得尿裤子。

我们刚刚吃完饭,有人就宣布我们要离开。去哪里呢?“拉洛玛。”有人告诉我,那里是奥科阿的中心。我真的是要进行全程旅行了。我们走向路易斯那辆装着沉重车门的旅游车。乔治一直是个极好的主人,他坚持让我坐在前面,他自己坐在后排。他刚一关上车门,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他就开始接着讲起半小时以前讲了一半的故事了,

从那个港口,他把所有的牲口都转运到了东南部地区。他不得不一路上修路。他引进了荷尔斯坦因种荷兰奶牛,赫尔希山羊,各种牲畜。他被授予当时的最高奖励,波亚卡十字奖章。从此以后养牛养马和放养牲畜就成了家族的一项传统。我们上学时每到假期都会到牧场上去放马。那时我十三岁,我哥哥十四岁,我们把一群小步马带到了美国,小步马是一种哥伦比亚当地的马,跑得飞快,其它的马,骑手根本觉不出自己在动。骑小步马就象是在开劳斯莱斯一样。

车一边开,乔治一边接着讲故事。他在学校时怎么样?“一般,”他笑道,“只是一般。”但这关系不大。奥科阿家族是一个庄园家族,庄园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直到七十年代初都是如此。

1973年到1974年时,我头一次知道了这种生意,大麻生意。当时经营这种生意的人来自海边和另一个叫洛斯雅诺斯的地区,那一地区是平原区延伸出来的。那里的人经营大麻。那时哥伦比亚还不存在毒品问题呢。只有几个人在这里那里吸食大麻叶,可是不常见,那时候抽大麻烟的人被叫做“大麻烟鬼”,和瘾君子一样,都是那些精神麻木的人。只有真正瘾大的人才抽可卡因。你永远看不见抽可卡因的人,因为那是高级货。

乔治说,奥科阿完全是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第一次接触可卡因的。1965年,这一家族在麦德林市开了一家餐厅,以高祖父阿贝拉多在萨尔加的农场拉斯马格里塔斯命名。这家餐厅办得很好,不久就成了城市当中的高级场所。

(拉斯马格里塔斯)是当时城里最大最棒的餐厅。我们在那里能见到各种人,从早级行政官员到早期的毒贩子。最早的毒贩子总是习惯享受佳肴美食,而且习惯骑马,骑小步马。那个时候,如果有人赚了钱,他们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出去给自己买一匹真正的好马,所有在城里混世界的人都到我们这里买最好的马……桑地亚哥.奥卡姆波就是餐厅的最佳顾客之一,他总是从我们这里买马。

正是基于这两点:食物与好马,这一著名的农庄家族与哥伦比亚可卡因资金直接联在了一起。没过多长的时间,奥科阿家族的三个儿子就注意到可卡因生意当中的钱多得简直不合常理,于是他们停止了餐厅生意,转而经营更大的生意了。

但就在此时,采访又一次停了下来。汽车停在了一座巨大的钢制大门门口,机关转动,大门打开,迎接我们进入,然后我们开始顺着林间陡坡向上驶去。向山上开了半英里,我们从树林中穿出,眼前出现了马厩,一个小停车场和一个铺着地砖的放马院子。一匹美丽的栗色母马以车速的三倍从面前跑过,背上的骑手一动不动。乔治咧开嘴笑起来。“小步马。”他说道。农庄坐落在一个完美的地方,非常美丽,打理得极为干净。无论往哪里看,都能看到有人驯养马匹,操练马匹,给它们喂食或者洗澡。穿着马裤,戴着宽边帽的骑手和农夫走来走去。简直象是“万宝路”香烟广告的布景一样。我们坐下来,有人拿来咖啡,然后谈话继续下去。

那时候这种事(可卡因买卖)还没有被当作坏事情,因为它是一种新生事物,这个国家的每个人,甚至包括社会最高层的人,都找这些人(毒贩子),试图把东西,房子和农场卖给他们。各种聚会和其它活动都邀请他们……那时的规模不象现在这么大……我恰巧遇到了这些人。当时这种事非常赚钱,我们那时很年轻,也很有野心。我们头一次是在1975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