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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代,书院的费用——印刷费、薪水、建造费等,均来自捐赠土地的田租。而在清朝,又有其它形式的私人捐助。虽然有国家支付廪膳的制度,18世纪以后,仍有越来越多的私人兴办书院。

在明代,只有生员才能进书院和国学读书。1375年,皇帝曾要求为那些无功名的人创办“社学”。15世纪,这类社学大量建立。在广东省,书院与社学的数目为1: 11。有些社学由于缺乏地方的支持而垮台,因为在晚明时期,人们普遍轻视社学而重视更有声望的书院。但是,仍有许多社学维持了下来,尤其是在南方。19世纪50年代,顺德县仍有31所始建于明朝的社学。

1725年,在清朝雍正帝进行思想大清洗的时期,官方恢复了社学制度,命令各县以“社学”或“义学”来代替那些有潜在颠覆性的书院。广东同其他各地一样,许多书院只不过简单地改个名字,称为“义学”。既然这些学校的课程在政治上是无害的,官府也就容忍了他们。自乾隆皇帝停止了对书院的压制以后,许多书院恢复了原来的名称。但是这些变化却在地方上引起了乡村书院与社学之间的长期混乱。二者的职能是相同的,主要的区别仅在于规模不同以及社学更适宜那些“山野子弟”就读。但是,当某一社学得到的捐赠增多,使它能招收更多的学生时,它也常常重新改称为“书院”。阮元恢复了旧的、享有声誉的书院制度,有助于消除这种混乱。同许多在地方一级活动的中国政治组织一样,书院、社学、义学在19世纪都消失或变得模糊了。在19世纪40和50年代,地方的绅士组织,与社学一词几乎是同义语。广东这一现象的原因之一,是社学与族学的一致。如果在某一特定地区居住的完全是某一族人,那么社学的费用就从这一族的学田中支付。于是,为了各种实用的目的,社学变成了族学。清代后期,中国其余地区的社学渐渐消失,而广东,由于宗族的强有力,社学一直很兴旺。

附表2 清代广东名府书院、社学的分布

“房地产危机”[3]

1847年6月4日 浩官将猪巷的三间店铺卖给英国人,后者想在那里建一所教堂,但是他们还需与此相连的另外三家店铺的地皮。英国领事马额峨要求耆英让那三家房主将房子售与英国人。

6月5日 英国商人买了那三家商店中的一家,但另外两家是属于当地一所庙宇的。

6月7日 河南的房主们了解到英国人只是想租用土地及房屋。

6月23日 一位中国地主同意将河南的货栈租给英国人,但不同意外国人在那里居住。

6月25日 河南石尾塘的3千居民警告打算把房子租给英国人的那一家,说这会给这一地区带来危险。同时向耆英请愿,要求他阻止这一交易。

7月6日 耆英告诉请愿者,朝廷1846年的上谕给予外国人做买卖的权利,所以,如果地主愿意将房子出租,他人无权阻止。

8月3日 地主希望提高租金以补偿这一附加的风险,英国商会遂正式放弃在河南获得一处货栈的打算。另一方面,猪巷的谈判顺利结束。

一些经济问题[4]

广州卖到中国其他地方的纺织品中,有一部分是家庭纺织的产品。这对于不富裕的农民家庭说来,是一项很不错的额外收入。随着英国机器纺织品进口量日益增加,一些这样的家庭失去了这项额外收入。1830年,这引起了广州周围两个县的骚乱。1834年,许多织工拒绝在他们的工场里进外国织品。更晚些时候,1853年,有报告说,因为洋布价格便宜,顺德县一半的妇女已放弃纺织。1870年,番禺县也有类似的报告。尽管许多历史学家都希望找到可靠的证据,以说明广东乡村的贫困是家庭工业衰落造成的,但是大多数论据依然只是洋布进口的统计数字,而这同家庭纺织业的衰落只有松散的关系。这件事明显地被过分强调为这一地区历史的一个重要经济因素。可以提出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家庭工业衰落的最明显的乡村地区,恰恰是反洋人最厉害的地区,这似乎表明农民是在合理地把他们的逆境归咎于洋布进口。

这一点又提出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广州的农民在多大程度上依赖于外部市场?20世纪时,华南无疑存在着消费经济:广东、福建的农户的1/4用品是买来的。乡村自给自足经济的衰落,与商业性农作物的发展在时间上是一致的。由此产生了单一耕作的经济,这使得农民为国内甚至国际的市场价格波动所左右。早在道光朝,客家人就在广东的山地种植茶叶。对广东茶叶的评价虽一直不高,但是在19世纪50年代,伦敦市场上却越来越常见到它们,经常还被染上颜色,使与著名的绿茶相似。不过,根据可靠的材料,大规模地向商业性农作物的转变,是到更晚些时候,即1890—1910年间才发生的。

这并不是否认在那以前广州的乡村经济已经部分地商业化。至少到1890年时,标准的市镇已经衰落,这有利于佛山、广州等较大的城市市场。城市与农村正在联结起来。乡村农民开始同外界有了经济联系。如果允许没有准确材料的假设,那么可以推断某些这类现象甚至在19世纪40年代就部分地存在了。如果考虑到南海县对机器棉布明显的大量消费、广州的城市集中规模、较好的道路和便利的水路交通,我们可以说,农村与城市风貌在地理上的接近,是与经济上的交往一致的。这使农民部分地受到新的经济波动的影响,如1847年危机的影响,而不仅仅是气候或灌溉等“传统”变化的影响。这又必然会促进城乡接触。亲近的结果是敌意,城乡间接触的增加可能又意味着双方敌意的发展。这对19世纪四、五十年代间的反洋人运动的进程产生了很大影响。

当然,这些都是推论的结果。地方志和当时的记载并未作过这样的分析。不过,根据一种间接的证据(广东各地书院的投资率),可以设想18世纪末,在广州最繁荣的时期,各类借贷资本有过巨大的发展。多余的商业收入投入了土地,这种现象自1795年以后是很少见的。1820—1850年间,大量的土地忽然成为可耕地,与此同时,地租却大量减少。这说明,无数的小农变成了佃农或是劳工。而银币的充裕与许多小商店的建立,显示了城市(或者说商业型)与乡村(或者说农业型)之间的鲜明对照。无疑,那段时间里,广州吸引了许多一无所有的破产农民——男人、女人,他们构成了城市里的乞丐、小偷等城市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