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鼎之轻重 第二十三章 生我者猴死者雕(二)(第4/5页)

盛宣怀饶是一脸严肃,这个时候也瞪大了眼睛,徐一凡却嬉皮笑脸的放下手:“杏荪兄,够毒了吧?”

盛宣怀摇摇头,接着又是一笑:“大帅果非常人……属下就为大帅担起这个担子,十年之内,还大帅一个欣欣向荣的两江!”

徐一凡也摇摇头,笑道:“要不了十年,我交给你去开发的,就不是一个两江啦……”

两人对视,都是一笑,话语背后的默契,就在这一笑之间。

徐一凡和文官在这里商谈,楚万里李云纵还有孔茨这些禁卫军系统的人只有在旁边听着。李云纵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楚万里东张西望,徐一凡不给他布置任务恐怕才是他最期望的呢。

孔茨却等得有点焦躁,禁卫军虽然已经扩大到了四镇,可是除了第一镇之外,其它的虽然在大清也算强军,可在孔茨看来,都是乱七八糟。他是要再服务三年的,女儿都接来了。三年之后又三年,孔茨已经做好扎根东亚的准备了。

别说洋人没有功利心,徐一凡什么打算孔茨就算洋人也多少知道一点儿————在东亚这么大的一个国家里,为未来的皇帝忠诚服务,从无到有建立起一支庞大精锐的军队!什么普鲁士人不想看到任何一顶皇冠落地,在这种金黄色未来的诱惑面前都是渣啊。更别说他们这些人在普鲁士是被总参谋部扫地出门,也算是郁郁不得志的一群!想到要在这个帝国复制出一个总参谋部出来,进进出出,全是穿着红色裤线马裤的帝国精英,孔茨就忍不住激动得有点浑身发抖。

关于禁卫军如何整训,如何扩大,设立正式士官学校,以及专门兵种养成学校,还有完善总参谋部体制这方方面面的事宜,他们顾问团早就和楚万里李云纵他们禁卫军高级军官熟商过,并拟订了长篇大论的条陈上陈。第一步就是全面整训四镇,军官调训,充实基层,调换武器,并为将来计,再成立两镇新军。牵涉到的资金也极其庞大,就是这第一步计划,连同军事教育计划,开设以及添置装备费用就要一千四百万两关平银!六镇新军,一年经常费用,也飙升到了一千五百万两关平银之多!

看徐一凡的目光终于转向了他们,李楚二人还没怎么样,孔茨已经用标准鹅步上前几步,啪的一磕脚后跟,再用力甩手敬礼。仿佛面前那个人是普鲁士的皇帝陛下一般,开口先是生硬的中文:“元帅阁下!”这一声喊得,徐一凡都恨不得手里有根元帅杖了!作为当年常混军事历史论坛的,都有作为小白的哈德国阶段,那元帅杖,那大檐帽,那马裤,就一个字,帅!虽然历史上德国基本都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宿命……

他挺直了腰板儿,用手里那不存在的元帅杖碰碰额头。孔茨已经劈哩啪啦的说了一长串,旁边翻译都来不及翻!

徐一凡听得头大,他虽然会德语,可孔茨的东普鲁士口音太重了。翻译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也结结巴巴的辞不达意。好在这个老头子说的,也就是条陈的那回事儿。他在校场的寒风里头,又没活动,已经溜溜儿的站了快半个时辰!他招手让楚万里和李云纵过来,笑道:“你们的计划我看了,军事上面,我向来撒手。六镇禁卫军,我瞧着大概也够用了,你们的计划,我照准……差不多了,大家伙儿各自回去办事!”

徐一凡偷懒,大家还有什么说的。李云纵话本来就不多,楚万里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当下就准备敬礼走人。唐绍仪却表示了一下担心:“……两千九百万两银子,这如何拿得出来?”

徐一凡坏笑了一声儿,转身也准备离开,今儿算是什么也没锻炼成,这规矩瞧着以后得改!改成午餐会议如何?

“……钱的事情,少川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唐绍仪看见徐一凡鸡贼的笑容,就忍不住一抖。这下,又该谁倒霉了啊……徐一凡说出他有办法,那他就是真的有办法!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有这样的天赋,能在看似铁板一块的末世局面下总能找出一条道路!

大家伙儿正将散未散的时候儿,就看见徐一凡的戈什哈头子之一陈德大步走了过来。溥仰今天休息,陈德带岗负责整个督署的宿位。这么长时间磨炼下来了,二德子也有了点沉稳的意思,今儿却一边走一边咕哝着摇头,仿佛遇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看见徐一凡在那儿,陈德紧跑几步,赶紧上来,递上一张名帖:“大帅,督署外头,有一主两仆三个女的,求见大帅!”

徐一凡一怔,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儿?老子没那么多风流孽债吧?

大家伙儿还未曾散,都是同样一怔,徐一凡如此威风权势,号称杀遍大清周边天下的。除了他的心腹,寻常官儿见着他都腿软,当真是培养出一点王霸之气了。怎么还有女的要来求见?楚万里背对着徐一凡,耳朵警醒的更是竖了起来,刚才长篇大论的议事,他无聊得直想打哈欠,现在听到这个,却是精神来了。大八卦啊!我楚万里的八卦之魂,简直是在熊熊燃烧!

徐一凡嘀咕着骂了一句,也有点好奇的打开那张拜帖。拜帖当中,几行娟秀的字迹,似曾相识。

“……大清醇贤亲王府和硕格格爱新觉罗·秀宁,为江宁京口满城四万生灵事,求拜大帅。女流弱质,本不当大帅雷霆之威。同族兔死狐悲,却不能不腆颜拜求,盼大帅俯允下顾为盼……”

江宁京口满城八旗子弟……徐一凡冷淡的一笑。刚才议事,大家什么都说,犯颜直谏,逼他发毒誓都可以,却没人对他提这个话头。谁不知道四万八旗子弟在江苏如何处置,那是一件大事!可是此等决断,太过敏感,只有他徐一凡来做。

他的麾下都不敢和他商议这个话题,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妈的什么格格,却敢来和他议论这个事情!

他随手扔掉了那张拜帖:“不见!”

陈德大声应是,接着又低声找补了一句:“大帅,那女的说,她是溥老四的姐姐……”

徐一凡又是一怔,接着捡起了被他丢掉的拜帖,那娟秀的字迹,自己的确见到过……纳妾典礼的那封书函,自己在朝鲜过年的时候接到的问安信函,还有恭亲王府那琴声,溥仰的只言片语……似乎总有一种香气,在他初履京华烟云的时候,就在他身边淡淡回绕,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看着他的举动。他也总隐约感觉到,在一些事情上面,北京那个朝廷里面,好像有人为他说过话……

徐一凡低声问道:“她的侍女,是不是一对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