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通往中国之路蜿蜒盘旋(第2/2页)

几天后,我们学院的门房向我们转交了沙利文的手写回信。他写道:“好啊!我的公寓位于牛津大学偏僻的北部,何不来与我共进晚餐?”那时他已是94岁高龄,还在为他的中国夫人柯恩服丧;他曾把自己撰写的所有十几部著作全部奉献给了夫人。多年以来,沙利文征购了大约500件中国现代艺术品,其中的精选藏品正出借给牛津大学阿什莫林博物馆一个特别展厅展出。他的公寓没有电梯,房间正中悬挂着柯恩的肖像,房间里面塞满了中国艺术藏品。我们对那种场景似曾相识。他的助手是两位可爱的亚洲女人。她们迎接我们,忙着准备中意混合风味的意大利面。迈克尔·沙利文来到我们的面前。他个子不高,精力充沛,蓬起的银发如同王冠。随后他谈到自己六十年来一直与西方有关中国古代或当代艺术的陈词滥调进行抗争。我们谈到了当今先锋派艺术作品,那是他特别感兴趣的领域。沙利文对那些作品的看法具有代表性,充满矛盾,认为它们或局限于对西方后现代主义的模仿,或属于对陈旧传统艺术流派的重复。那真是一个令人回味的美妙夜晚。2013年10月,迈克尔·沙利文去世,享年96岁。他把自己喜爱的艺术珍藏全部遗赠牛津大学的阿什莫林博物馆。

我们在牛津大学的日子收获颇丰,也使我们对前面横亘的雷区有了预警。需要强调的是,本书既不是中国艺术史,也不是对它进行的批评分析。对那些未必多么富裕的收藏家痴迷中国艺术的原因,我们只是进行了推测。对于中国艺术,我们未用任何审美的刀斧进行加工修饰。与其相反,无论如何定义中国艺术,我们关注的对象是人,是那群像猫一样,被中国艺术弄得神魂颠倒的北美人和欧洲人。正如拿破仑喜欢幸运将军,我们更喜欢幸运的收藏家、博物馆研究员和古董商。他们使那个时代(1900—1949)的绝大多数年代成为丰收之年。在这群人中,收藏家有:著名的沃尔特斯父子、查尔斯·朗·弗利尔、摩根、小洛克菲勒及其夫人阿比、邓曼·罗斯、亚瑟·赛克勒、艾弗里·布伦戴奇;博物馆研究员有:兰登·华尔纳、劳伦斯·史克曼、李雪曼、波什·雷茨、普艾伦和方闻;古董商有:卢芹斋、山中定次郎和奥托·伯查德。同时,我们也描述了一些不那么走运的人物:多才多艺却莫名死去的乔治·凯茨,不幸被砍掉脑袋的清朝官员端方,以及明显死于自杀的鉴定家贝特霍尔德·劳费尔。我们还提到了纳粹分子爱德华·冯·德·海特,他行为怪异、另类神秘,把自己的大量收藏捐赠给了苏黎世的里特贝格博物馆和伍珀塔尔市的冯·德·海特博物馆。4位加拿大人也榜上有名:安大略皇家博物馆创建馆长查尔斯·库雷利、英国圣公会主教怀履光、由皮毛商改行做古董生意的乔治·克罗夫茨,以及长老会牧师和甲骨文专家明义士。

在致谢中,我们对许多人表达了感激之情:一大批老少学者、博物馆研究员、古董商、档案管理员等。没有他们的必要帮助,即便再拖延十来年,我们的研究项目也难以完成。在故事叙述的每处重点,我们都努力考虑到相关的全球性和经济力量,考虑到波澜起伏、反复无常的艺术市场的关税、营业税。尽管如此,我们十分清楚,在选择性的叙述中,我们也会有所遗漏。一些大收藏家的珍藏值得给予更多关注,对此我们有些力不从心。这些收藏家有:查尔斯·贝恩·霍伊特,他的陶瓷已成为波士顿美术馆亚洲展厅的明星展品;“芝加哥最杰出的老处女”凯特·斯特奇斯·白金汉姆,为纪念姐妹露西·摩斯,她把数百件藏品捐给了芝加哥艺术博物馆;阿尔弗雷德·皮尔斯伯里,他的青铜器藏品使美国明尼阿波利斯艺术设计学院熠熠生辉;以及最近同样向上述学院捐赠的布鲁斯和露丝·代顿。至于本书其他不足之处,我们已向读者发出了预告,欢迎美丽世界的无数居民批评指正。对于迷人的大千世界而言,我们只是持有旅游签证的游客。

卡尔·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