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蒂斯·派克(第4/7页)

法:那么谁有权向中央情报局发号施令?是国务卿,即基辛格吗?

派:与其说是国务卿发号施令,不如说是国家安全局的总统特别助理发号施令。

法:也就是基辛格。

派:说得对,还有国防部长和国务卿。

法:还是基辛格。

派:说得对,最后由国家安全委员会发布命令。

法:那是基辛格所属的部门,他在那里起主导作用。

派:说得对。中央情报局不能单独采取行动。当科尔比说中央情报局不是一头野象时,我是同意他的看法的。在考察了所有值得考察的东西之后,我得出结论,中央情报局只能在一些枝节问题上和不足以引起争论的小事上采取主动行动。在至关紧要和越出常规的事上,它往往按照某个人所说的去行事。这个某人往往是基辛格。

法:派克先生,您如何解释基辛格的权力?

派:噢,他是个聪明人,在这点上是没有疑问的。他头脑灵活,善于辞令。他还是个卓越的外交家。另外,他在我讨厌参加的华盛顿的鸡尾酒会圈子里很得人心。正如我指出的那样,最后,他还得到新闻界的巨大支持。新闻界为他写歌功颂德的文章,抨击他的政敌。如,当世界各地都说基辛格并不是智利悲剧的局外人时,我们这些美国人却不相信。参议员丘奇的报告公布于众后,美国的报纸不提基辛格的名字。美国最大的两家自由派报纸《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也把他的名字排除在外。我不记得《华盛顿邮报》就美国对智利应负的责任所撰写的文章中提到过基辛格的名字,而《纽约时报》则只是轻描淡写地暗示了。

法:也有人说,基辛格同福特一起合作时得到的保护不如同尼克松一起时得到的保护。

派:那么让我这样来回答您吧:我认为福特总统非常器重基辛格,而且我认为福特总统觉得非常需要他。

法:派克先生,依您之见,基辛格是个民主派吗?

派:不。这次我不打算在词句上兜圈子,我的回答是不。首先,我认为基辛格很不尊重议会。也许我们很不值得尊重,但是基辛格博士很不尊重全部的民主程序。咳!是的,他对民主一点也忍受不了。那些在外交上起作用的东西在民主上一点也发挥不了作用。一个拒绝接受多数人的观点,自以为比别人知道得多的人不可能,绝不可能具有民主的精神,即使这个人是聪明的,也绝不可能。基辛格博士不喜欢被人批评。当某个人说出那些他不喜欢的事时,他会脱口而出地指责别人是麦卡锡主义。

法:如果麦卡锡主义的指责适合于某个人的话,那么此人就是基辛格本人。

派:好!您说得好,您比我更勇敢。

法:为什么?说基辛格是那种人会冒很大的风险吗?派克先生,说他是那种人,并操纵了调查委员会,难道会损害您的政治生涯吗?

派:现在我还不知道,在选举进行之前我也不会知道。当然,如果我现在是议员候选人,而不是已经选出的议员,那么我会认为事情是毫无希望的。

法:其他人回避您吗?

派:就目前而言,我还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如果他们对我避而远之的话,我也难以发现,因为我在现政权中始终是只离群索居的狼。我可以说,在我的选区中仍受到友好相待:我的选民喜欢站得直、说心里话的人。在美国还有些好的东西,我的意思是说,它存在于普通人之中。

法:派克先生,您有没有中央情报局监视您,或者在调查过程中曾经监视过您的印象?

派:有,是这样的。当然,我不能向您提供中央情报局暗中监视过我的证据,但是有不同程度的侦探活动。我的看法是中央情报局监视过与我有来往的人,并了解我的一切:我的饮食起居、我的喜怒好恶以及其他个人琐事。现在他们应该对我的上上下下、左右前后都有透彻的了解,但是我并不因此而谴责他们。如果被某个议员调查的情报机构根本不去了解这个议员究系何人,那么它没有履行自己最基本的义务。

法:我同意这一看法。那么从来没有人威胁过您吗?

派:有人威胁过我,但我将不会告诉您是如何威胁的。

法:我之所以问您这个问题,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在基辛格的赞同下曾经作过尝试。

派:是的,但我将不谈此事。

法:您的证人中有几个人曾经受过他们的威胁?

派:我不知道他们的人数。很少有人来向我讲这些事,但总也有得知这些事情的方法……现在我告诉您在美国注册公司工作的一个证人的情况。他在我的委员会面前作证后,联邦调查局找了他,企图让他改变证词。联邦调查局的企图只是部分地得逞了。但不管怎么说,那位年轻人的表现是勇敢的。他来到我们这里,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其他一些人也是有勇气的,但另有很多人在政府的压力下收回了他们的证词。联邦调查局说:“这是严重的事,应该控制它。”

法:派克先生,他们在肉体上也威胁您吗?

派:是的,但是我将永远不知道威胁来自何人。这是我接受进行这次调查时准备应付的风险之一。各种各样的风险,从国家的风险到个人的风险。在前一种风险中,我将冒触发一场战争,使国家处于难堪和屈辱的地位,并有损于我们在国外的情报机构的风险。在后一种风险中,我将冒进行此类调查的人必然要遇到的那些风险:电话受控制,在家没有安全感,总是受到联邦调查局的跟踪。总之,即使承认调查的结果是积极的,我还是会说,风险大大超出好处。

法:我猜想您不仅仅指的是基辛格的愤怒,科尔比的敌意。消息的走漏也必然大大地伤害了您。

派:大大地伤害了我。它毁坏了委员会的可信性,给我本人带来了祸害,扼杀了国会对中央情报局实行监督的思想。草率发表那个报告只有利于中央情报局,有利于基辛格,有利于白宫。也就是有利于那些不喜欢议会监督,因而迫不及待地要恢复陈旧的保密制度的人。除了这些以外,我还将告诉您另一件事:如果我不得不在凶杀政策和走漏消息两者之间作选择的话,那么我选择后者。如果我不得不在我国参加的一场秘密战争和能导致秘密战争停止的走漏消息两者之间作选择的话,那么我选择后者。

法:谁能泄露这份报告?

派:不是我。老实说,我不知道是谁。虽然我不否认可能是委员会中或者是编辑小组中的某个人泄露出去的,但如果是中央情报局、白宫或国务院泄露出去的,那么我丝毫也不会感到惊讶。我重复说一遍,报告在《乡村之声》报上发表有利于基辛格,有利于白宫,有利于中央情报局本身。您也许会反问:“可是现在人们知道了他们过去所干的事呀,这对他们有利吗?”我来回答:“现在人们知道了他们过去所干的事,但他们对过去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现在和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