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第2/3页)

首先,太城、啸城之战,战死太多,他们正在征招披甲人。

武侯府招人,大家听说后便会好奇去打听怎么又招人了。各封地有传言,武侯联盟跟南疆王开战了,说是南疆王过于霸道,要削封地,屠了众武侯联盟十几万人。

可如今,穿着跟亲随军同款衣服的羽翎军带来天子诏书。天子诏书就贴在城门口,落款是大凤朝历代天子代代相传的传国天子印,“君天神授”四个字印得清清楚楚。

在大凤朝,但凡是个识字的都会背、会写君天说。

天子诏书写下来的东西,广诏天下的,那就是定下的没得改的。它写着武侯们反了,那就是反了。按照以往的惯例,便该是天子派亲随军出来。

如今大凤朝没有天子,没有了亲随军,但有南疆王,有战斗力远胜亲随军、两战全歼武侯十四万大军的玄甲军。

这时候再去武侯府当披甲人,那不是谋前程,那是跟着武侯们谋反起兵、拉着全家去送死。谋反,那可是要诛灭三族的,即使侥幸不被诛灭,也要送去当罪奴挖矿,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各封地的人,原本还在痛恨南疆王杀他们十四万人,可转头就发现,竟然是武侯们带着人去造反,反被南疆王平叛诛灭了。

封地炸了窝,武侯府同样也炸了窝。

这些年,各武侯们一直跟南疆做买卖,拥立南疆王成为大家共同的默契,没想到事到临头,原本说是去谈归顺的,却反了!反了不说,还让南疆王平叛灭掉了,如今竟然还惹来南疆王下天子诏书讨伐。

陈纬离得最近,是最早见到天子诏书的。

羽翎军把诏书贴到城门口不久,他就知道了,当即令人把诏书揭下来,送到他这里。不过,消息传得飞快,满城传得沸沸扬扬。

诏书上那天子大印刺得他眼睛疼。

南疆王手里的天子大印,有时候抵得过天下百万雄师。

她是承泰天子唯一在世的嫡出子嗣,是天下众多公侯们不愿承认却不得不认的天家正统血脉。她的父母、三个哥哥都葬在天子陵中,她的陵按照太长公主的规格,就修在承泰天子陵侧。

莫说没有天子,即使有天子,她要代天子摄政也是可行的。不说旁的,去问问那几位庶皇子,愿不愿意坐在天子大位上让她摄政。有一个算一个,做梦都想!

她下天子诏书说他们谋反,他们……真就被定了谋反之罪,麾下的披甲人莫说上战场拼命,只怕……立时就得弃甲而逃。

陈纬还在想着披甲人逃走的事,便见他的夫人带着披甲人进来了,把他围了。

现任陈武侯夫人给了她的丈夫两个选择,第一个,夫妻好聚好散,合离。第二个,她现在丧夫,拿丈夫人头去投城。

她问陈纬:“事情紧急,还请莫要犹豫,即刻做出选择。”

陈纬说:“两个嫡子怎么办?我死了,南疆王就会放过他们吗?”

现任陈武侯夫人笑了,说:“现在想到两个孩子了?你死在我手里,对孩子们更好。”陈纬死在她手里,与孩子有杀父之仇的是她,便不再是南疆王。她再打废孩子一条腿,送到南疆王那里。南疆王和曦公看在两个孩子的爷爷和二叔的份上,总能给他们留条命。

陈纬顿时明白,他的夫人为了保下两个孩子,都得要他死。他闭上眼睛,说道:“如此,动手吧。”

现任陈武侯夫人见状,忽地心生不忍,却容不得她顾念夫妻情分。她伸手去拔剑,陈纬倏地睁开眼,比她更快地拔剑出鞘,举剑便朝她刺去。

一旁的披甲人的反应比陈纬还快,及时挡下陈纬的这一剑。

现任陈武侯夫人身后的披甲人一拥而上,迅速拿下陈纬。

陈武侯夫人一剑刺穿他的胸膛,又再拔剑。

鲜血染红了陈纬的衣服,他低头看看胸口,又看向前后脚匆匆赶进来的两个嫡子,闭上了眼。

两个孩子进门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滞在原地。

嫡长子年满十三岁,已经跟着学习处理封地的事务,知晓战事。他看看自己的母亲,又跑到父亲跟前,抱起已经气绝身亡的父亲,喊:“还没到破城的时候!南疆王下那诏书,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陈武侯夫人问:“你觉得你父亲的才能比起你爷爷如何?”

嫡长子哑然,随即说:“爷爷老了。”

陈武侯夫人俯身,从陈纬的怀里摸出他的武侯大印,告诉嫡长子,说:“你可以接下你父亲的印,接下陈武侯府,接下郁城,也可以跟我一起,提着你父亲的人头,开城门,投降。往后,做一个残废,过普普通通的一生。”

嫡长子抬起头看向他娘,一字一句地说:“我宁死!”

陈武侯夫人问:“你问过其他人愿意跟着你一起背上造反的名声跟南疆王死战到底吗?”

嫡长子说:“哪怕只有我一人,我也不降!”他把陈纬的武侯印揣在怀里,把自己的父亲护在怀中,说:“要拿我爹的人头投降,你先砍了我的人头。”

老二闻言,立即跪下,抱着他娘的大腿,喊:“娘,别杀哥哥。”

陈武侯夫人抿紧嘴,看着两个儿子,眼里有水光盈动,却又让她逼了回去。她问嫡次子,“你想跟娘走,还是想跟哥哥留下?”

老二看看他哥,又看看他爹的尸体,再看看娘,说:“我……想留在家里哪也不去。”

嫡长子扭头看向他,说:“你又没爵可袭,留下来做什么!这是我家,现在我是陈武侯,这家没你的地方。”

老二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哥。

嫡长子问他:“你想留下来跟我争爵位吗?”

老二呆滞半天,胸口剧烈起伏,年幼的他想不明白怎么家里突然什么都变了,哇地一声哭出来,起身就往外跑,又被披甲人一把捞住。

陈武侯夫人深深地看了眼嫡长子,说:“我们走。”带着披甲人和老二往外走,她走到正堂门口,又回头看向嫡长子,母子俩四目相对。

嫡长子说:“我知道你想我们活。我是世子,与郁城共存亡。”他站起身,说:“给爹留个全尸,别……别让曦公把他烧了。”他起身,跌跌撞撞地坐在了他爹的位置上。

陈武侯夫人朝身后的披甲人微微点头。

披甲人拆了门板,抬上陈纬的尸体,带着二公子,跟着夫人出城。

傍晚时分,羽青鸾和裴曦还在王帐中吃晚饭,便听到人禀报,陈武侯夫人带着陈纬的尸体和嫡次子来了。

他俩吃完饭,就见一位做侯爵夫人穿戴的女人进来,身后的随从用门板抬着陈纬的尸体,用椅子抬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手被捆在椅子上,看得极为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