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遮虏破敌 第四章生死大结局(第4/7页)

护卫答应一声出去了。婴齐对桑绯和扶疏道,这位乌孙小公主准备去长安学我们大汉音乐,路上被匈奴人俘获,我将她救了下来。

桑绯抿嘴一笑道,阿齐你现在越来越不像个文吏了,那乌孙公主长得什么样啊?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庭前有一个娇柔的声音,用蹩脚的中国话叫道,婴将军在哪里?

婴齐知道是乌孙小公主素光到了,赶忙走出屋子,来到堂外,将她引入,向桑绯等人介绍。桑绯到底出身高贵,当年曾在长安的燕饮中见过西域女子,对素光长得和中国人不一样的相貌恬然不以为怪。素光虽然自小有母亲教她中国话,平常毕竟不大用,说起来比较生疏。但她似乎和桑绯和扶疏一见如故,三人聚在一起,相当亲热,反倒把婴齐晾在了一边。素光得知扶疏不能说话,不禁大为惋惜。婴齐见她们说得欢快,干脆带着长乐去庭院中玩。

父子两个很久没见,也非常愉快地嬉戏。婴齐看见檐下挂着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燕雀,好奇地问,长乐,这是谁送给你的?

长乐道,是一位长得很黑的叔叔,和阿翁你一样高,他发弹子好厉害,一下子就把这个燕子给弹下来了。

婴齐想不起来长乐说的是谁,怀疑是军中的某个骑士为了讨好自己所为,也就不放在心上。他们在院中玩耍,好一会儿,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似乎人数很多,声音响彻了前后院庭。婴齐怀疑有什么公事,忽然又听到外面想起了咚咚的鼓声,不禁脸色大变。

他赶忙抱起长乐往堂上跑。将他放到屋里,又从几案上摘下剑,大声道,来人。

桑绯见他如此紧张,也不由得有些害怕,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婴齐沉声道,还不知道,不过突然门外响起了鼓声,大概有群盗。

听到呼声,他的随身护卫一二十人全部风似的拥入,在堂下整齐地排列成一队。婴齐道,我们到前院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鱼贯穿过中庭,只见大门已经被撞开了,戴牛和阎乐成出现在面前。他们身后跟着大群士卒,举着长戟弓弩,虎视眈眈地望着婴齐等人。

婴齐心底里一把无名火腾地升了起来,他怒道,怎么回事?两位阎君为何带着刀兵妄自闯入我的宅第?

戴牛冷笑了一声,婴齐君,我劝你还是不要装蒜了。你谎报战果,放跑匈奴单于,这是犯了“见知故纵”之罪;又擅自和匈奴单于盟诅,羞大体,伤威重,这是“欺君罔上不道”,当腰斩。我奉国家法令捉拿奸臣,怎么叫妄自闯入。来人,给我将他们一家老小全部收捕。

婴齐心里长叹一声,为什么自己总是被这两个冤魂一样的人缠住,而且几次三番颠倒黑白地诬陷自己。他再也按捺不下怒火,大声喝道,岂有此理,谁他妈的告诉你我和单于勾结了,有诏书吗?今天拿不出诏书,老子就把你们当群盗收捕,你当老子是软柿子,想捏就捏。他第一次忍不住在这种场合骂出了脏话。

阎乐成冷笑了一声,道,婴君,你身为朝廷长吏,说话最好还是庄重点,不要那么粗鲁,官吏可都是百姓的表率啊。我奉大将军密令,亲自来边塞劳军,大将军特意请求皇帝赐给我节信,允许我便宜行事,你要是还知道忠君爱国,服从朝廷,那就乖乖地跟我们走。等我们查清事实,自然会有公正判决,总之我们不会陷害无辜的。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约六寸长的铜铸节信,上面隐约可见镶嵌的金灿灿的篆文,他举起来道,这是朝廷的节信,未央宫铜符节第十八,临行前霍大将军特意交付给我的,见符节如见皇帝,敢不听令者全部腰斩。

他身后的士卒都大声道,谨遵大司农君号令。同时齐齐将弩臂平举,对准婴齐和他手下一干护卫。

戴牛道,还不赶快将武器抛下,乖乖受缚,难道真敢造反不成。

婴齐望着戴牛笨拙的脸庞上的轻薄之态,怒火中烧,悔恨自己以前心慈手软,没有早点将他除掉。他很想拔出剑,将这个人从头顶劈到脚底,但他知道,只要他一拔剑,立刻会被射成刺猬。他有点踌躇,望了望身边的护卫,护卫也望着他。他从他们眼中看出了坚毅,他知道他们都是自己的心腹,一定会跟着自己拼死抵御。但是他们在张掖都有家有口,他又怎忍连累他们?如果阎乐成真的受朝廷密令行事,自己这样做就是造反。他想起匈奴单于和他在塞下告别时,曾答应他马上派使到长安,表奏他的功绩,他相信事情很快可以查清。于是他颓然地低下头,将剑从腰间摘下。

这时他身后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道,阿翁,就是这位叔叔送给我那只小鸟的。

婴齐惊讶地回过头,发现桑绯、扶疏、长乐以及乌孙小公主都在身后。他又转身诧异地望着戴牛。戴牛看见长乐,想挤出一丝笑容,似乎又觉得尴尬,脸上表情有说不出来的古怪。

小乌孙公主道,为什么要抓婴将军,我就是婴将军救出来的,我亲眼看见婴将军和匈奴单于一起抵御右贤王。

阎乐成道,我大汉立国以来,胡虏单于就一直怙恶不悛,几时听过他和我们合作打仗的事了。这件事一定有诈,况且婴君的专命也触犯了大汉法律,我们得先将他系捕,查清真相再作计较。公主殿下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小乌孙公主正要回答,突然桑绯一把扼住长乐的脖子,尖声道,戴牛,你要再作恶,我就杀了他。她右手握着一柄匕首,架在长乐的喉管上。

戴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杀了你儿子,关我什么事?你爱杀不杀。来人,给我动手。

桑绯大声道,谁敢上来?戴牛,我可以实实在在地告诉你,长乐就是你的儿子。你看看他的后脑勺,哪点像我的丈夫。是你这个天杀的禽兽在长安廷尉狱强奸了我,生下了这个孽种。多年来我一直心里有愧,只是不敢跟我丈夫说。今天你要敢抓我丈夫,我就杀了你儿子,反正我活在这世上也是痛苦。

在场的人齐齐大惊。婴齐失声道,绯儿,绯儿,这是真的吗?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

戴牛道,你说什么?我的儿子,你想骗我,我可没那么好骗。他嘴上这样说,心里突然一阵透亮,天,这也许是真的。没想到那晚上的欢爱,竟然让我和她有了儿子,我最心爱的女人和我有了儿子。怪不得我看见那孩子一点儿也不感到厌恶,原来就是我自己的儿子。这是父子之间的天性所带来的感应罢。不,我一定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桑绯冷笑道,那你就试试看,我想你会后悔。她一改往日柔弱畏缩的样子,神情如冰,庄严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