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继续抗战(1939年3月~1939年10月) 首战长沙(第4/4页)

白崇禧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只说放弃长沙是蒋介石点头的。

陈诚有点矛盾,蒋介石叫他和白崇禧过来,本是想说服薛岳退出长沙。可实际上呢,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又觉得在长沙可以一战,尤其看到薛岳固执己见后,更不忍泼冷水。

陈诚自言自语道:“汨罗不战,退长沙;长沙不战,退衡阳;衡阳不战,退桂林……如长此退却,广土亦有尽时,究在何地可以一战?我为二公计,不如且就当前敌我情势,研究我军有无一战之可能。”

薛岳说:“士气未挫,可以一战,除极少数部队失去联络外,余均英勇任战。”

白崇禧见事已至此,就没再坚持。从此,白、薛二人更是相互冷眼。陈诚安慰了一下白崇禧,对薛岳说:“你可筹划反攻。其余事,由我去对委员长说。”

经斟酌,蒋介石还是批准了薛岳的计划。

蒋介石对陈诚说:“你必须把我的话传达清楚,我从没讲过大军全部南撤,我叫薛岳撤出长沙,是叫他向两翼转进,随时保持对敌寇的侧击势态。”

就在这时候,关麟征的电报到了,蒋觉得关说的也不错。最后的结果是,蒋从了薛,薛从了关。

对不憷自己的人,薛岳倒也另眼看待,随后把自己的嫡系欧震第4军交由关麟征指挥。彭位仁第73军、李觉第70军也划到关部。就这样,关麟征指挥6个军在长沙以北捞刀河摆出跟日军决战的姿态。

此时战局如下。

在福临铺(长沙县东北),径直南犯的日军第6师团遭第52军覃异之第195师侧击,伤亡数百人。9月30日,强渡捞刀河时,又遭到陈沛第60师和覃异之第195师的前后夹击。向东迂回转进的第13师团奈良支队,在跟第33师团碰面于平江以东地区后,陷入夏楚中第79军和杨森第27集团军的合围。而沿粤汉铁路向长沙突进的第3师团上村支队,遭彭位仁第73军连续不断的侧击。

还没等决战,日军势头就有渐颓之势了。

10月1日,冈村宁次命令各部日军迅速反转北撤。薛岳立即命令战区与敌接触的各部队全部跟进。

只说欧震第4军的一个炮兵营在营长沈德全带领下,在一个雷鸣电闪、大雨如注的黄昏,全营士兵“落汤鸡”似的到达汨罗江以东的长乐街。

入夜后,在半明半暗的马灯下,沈营长召开作战会议。

转天拂晓,全营人马抵达汉粤铁路旁的桃林地带。当晚,部队野营,对火炮进行最后的检查,擦炮膛,校正仪表,上润滑油,擦拭炮弹,查看引信包。

后方的人们正在温馨甜蜜的睡梦中,又有谁曾想到在百里、千里之外,有人在战斗,在厮杀,在流血……

这个营担负的任务是给第一线的主攻团提供炮火支援。

天明后,战斗开始,主攻团在攻击中受挫,该营两个连的炮兵立即从待命攻击线跑步投入战斗。全营18门迫击炮进行群射(炮弹落点呈梅花形)和纵深射(呈直线形),一时间敌人的火力被压制。

步炮配合,说的是当步兵发起冲锋时,炮兵必须延伸射程。

炮兵延伸射程也就是步兵发起冲锋的信号。第4军的战士提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向日军阵地发起进攻……

第一次长沙会战,在第9战区各部的追击军号声中戛然而止。

日军一路退回新墙河北岸的岳阳,这是抗战开始后,他们第一次没有占领城市而撤回会战前屯驻的地界。

日本人说,他们此战的目的在于打垮第9战区的野战主力。从结果上看,冈村没有达到目的。冈村在回忆录中的解释是:“(这次会战)谈不上中国军队获胜,因为当时没有攻占长沙的想法。”冈村大致没撒谎,但问题是,他也没能围歼任何一支中国部队。从这个角度说,日军更是难言胜利。

会战期间,为预防日军进攻湘西,蒋介石叫陈诚组建第6战区,屏护重庆。

现在,一切无恙,蒋介石还是很高兴的。他再次飞到衡山,召开第二次南岳军事会议。

在会上,薛岳这个司令长官正式去掉了“代理”二字,实际上在日军撤退的当日,1939年10月2日,任命就下来了。战区参谋长,也由吴逸志接替施北衡。关麟征亦受嘉奖,正式升任第15集团军总司令。

两个月前,胡宗南刚以黄埔学生第一人身份出任集团军总司令,关则成为第二人。这一年,关麟征只有34岁。

此战后,关麟征率部到广西休整,后进驻昆明,开始了长期的驻滇生涯,一直到抗战胜利,此后五年中的大战,就再也没机会参加了。在云南,“土木系”第54军归关指挥,在何应钦调出军长黄维后,关有意叫老下级张耀明继任军长,但遭该军军官反对。后陈诚飞赴昆明,向来不睦的关、陈为此大吵。再后来,关接替蒋介石,成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即黄埔军校)第二任校长。1949年“国民政府”撤向台湾,关归隐香港而不愿去台,跟陈诚主政那里有直接原因吧。

前面说了,冈村宁次不承认第一次长沙会战失败。

冈村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占领长沙,这执行的是南京派遣军总司令部的命令。那他自己的想法呢?在他看来,对中国军队控制的重要城市,如仅仅是攻而不取,不加以长期确保,那么即使日军作战胜利了,在战略上也是中国军队占便宜,因为宣传机构会借机鼓舞士气。

他提到一点,蒋介石为保存实力,并不进行大规模反攻战。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如果拿不出解决“中国事变”的办法,最后只能是掉到陷阱里。他对总军“以占领区治安肃正为第一要务”这件事提出质疑。后来,在回忆中他提到,当时如想尽快迫降重庆,除“穷追猛打”外别无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