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八(第3/9页)

复左中丞 同治元年三月十一日

庐州虽获数次胜仗,踏尽城外贼垒,而狗酋死守如故。又闻伪侍王李世贤、伪对王洪春元渡援江北,已复陷江浦、浦口二城,将进援巢县、庐州,大约庐郡难遽得手。所幸颍州一城经胜帅与成大吉、萧庆衍等两路驰救,已于初五日解围。苟得庐、和继下,则皖北四府、四州皆为我有,大致肃清。希庵可派大枝助剿皖南,可为尊处少分贼势矣。

目下南岸贼氛正炽,初三日陷顺安镇,初五日烧荻港,初六日踞旧县。赖鲍军潜师至铜陵,初七日克复顺安,杀贼颇多。然青、石、铜、繁一带,日内必战争不休也。凯军如不须守婺,当令其出岭一击石埭,法阁下化板为活之意。亦恳尊处饬凯出岭一行,破渠瞻顾胶滞之见。王德榜军不宜归并顾将,似可归并段道,已商之幼丹兄矣。即请台安。

复沈幼丹中丞 同治元年三月十五日

——蔡少彭兄必应留于江省,请尊处主稿挈敝衔入奏。弟于初八日奏请钦派大员办广东之厘金,供江浙之兵饷。如荷俞允,当奏派少彭与丁禹生赴粤经理开局事宜,并思委筱泉至粤一行。此外尚有贤员可去者否?祈酌示。

——九舍弟进攻巢县、和、含,即以堵御下游之贼不得上犯庐江、安庆,是以剿为堵之局。若抽调此军赴皖南,则贼匪可直犯无庐、安庆,而太湖、宿松处处空虚,贼纵不围扑安庆,亦可长驱窜湖北矣。鲍军在江南亦系以剿为堵,与舍弟局势相同,皆不可动。

——王德榜撤省,原营交段道兼统,甚好甚好!敝处前日奏商之件,与尊处办法不谋而合。

——现在贼数甚多,动辄数万。官军若非大支劲旅,不特不能野战,并不能守营,惟守城差有把握耳。广丰紧急,阁下以刘胜祥二千为游击之师,以王沐二千副之,饬扼防排山等处。鄙意贼若来扑,刘、王之力必不能固守营盘,无益于广丰而有损于抚州,似不甚妥。段道亦非能统刘、王之才,如王沐尚拔行未远,可否收回成命,饬继果仍守抚州,祥营仍守广信?伏候卓裁。弟所以专派诸军守城,不责其野战,并不责其扼要扎营者,深知其不可恃耳。欲求可以野战之师,在广、玉一带,惟望左军;在抚、建一带,惟望鲍军、蒋军。

——袁州府协互讦之案,承饬司详参迅结,甚慰!厥后南城互讦一案,弟亦严批,不知有当否?凡弟批札未当事理者,望随时函示为感。

——生童攻逐洋人一案,恐不免于后患。闻其所居有残杀幼孩,近于采生折割。真天主教士,当不如此。或仍是内地奸民假托,事急则借威势于洋人乎?

复左中丞 同治元年三月十六日

开、遂肃清,以两支剿新塘边,杜贼窜广、玉之路,而本军驻常山策应,各路兵不满万而恢恢有余,至为佩慰!东路既已安稳,弟已照前次来示,饬徽州凯军出岭一行,先剿石埭之贼,与青阳鲍军相应,或可化板为活。发去一批,未与专札,不知凯老能照办否。

幼丹中丞因广丰告警,派刘胜祥二千、王沐二千扼扎排山一带,而归段道统辖。恐无益于广丰,而徒空抚州之防,顷已函复熟商矣。顺问台安。

复李少荃 同治元年三月二十四日

——夷务本难措置,然根本不外孔子忠、信、笃、敬四字。笃者,厚也。敬者,慎也。信,只不说假话耳,然却极难,吾辈当从此一字下手。今日说定之话,明日勿因小利害而变。如必推敝处主持,亦不敢辞。祸福置之度外,但以不知夷情为大虑。沪上若有深悉洋情而又不过软媚者,请邀之来皖一行。

——上海所出之饷,先尽沪军,其次则解济镇江,又次乃及敝处。坏营劣勇不可不裁,民怨夷谤俱可不顾,但须忖量撤去之勇万一滋事,吾力足以制之否耳。羽毛不丰,不可高飞;训练不精,岂可征战?纵或洋讥绅恳,中旨诘责,阁下可答以敝处坚嘱不令出仗。二三月后各营队伍极整,营官跃跃欲试,然后出队痛打几仗。

——阁下此次专以练兵学战为性命根本,吏治、洋务皆置后图。吴公关道一席,目下断不可换。筠公芬芳悱恻,然著述之才,非繁剧之才也,若任以沪关,决不相宜。阁下若挚爱迫求,或仿篪仙之例,奏以道员归苏提补,而先署苏臬。得清闲之缺以安其身,收切磋之益以助阁下,庶几进退裕如。否则暂不出奏,待渠到皖后,赴沪一行,再议进止。阁下与筠公别十六年,若但凭人言冒昧一奏,将来多般棘手,既误筠公,又误公事,亦何及哉?

——此间自十六日克复青阳后,十八日又克复铜城闸,十九日克复雍家镇。现在沅弟已进巢县。若能攻克裕溪口,则淮扬水师驶下时,仅过九洑洲一关矣。惟尚须由尊处解银二万速来,拟熊、垣二营发一个半月,水营添发半个月,皆不可少。

复李希庵中丞 同治元年三月二十八日

江边各军,日内事机尚顺。九舍弟会同水师克复巢、含、和州兰城,铜城闸、雍家镇、玉溪口、西梁山四卡;鲍军克复青阳、石埭、太平三城;季舍弟亦克繁昌县城。惟闻下游扬州、二浦危急,不知都帅尚能支撑否?若幸不失城,则皖北可渐冀肃清矣。左帅在衢州江山一带初八、十六、十八屡获胜仗,侍逆一股不至窜扰江西,尤堪告慰。

省城于二十六日起放赈,大口二合,小口一合。石牌尚未开厂,饷项竟极匮乏,买米之银亦缺。湖州赵竹生观察至今坚守无恙,深可钦服。渠三月初三日尚有信出求援,另行抄咨冰案。

与唐桂生 同治元年

现在太平、石埭皆已克复,贵军与老湘出岭当无仗可打,然辛苦则数倍于往年之行军也。军士久坐不动,则渐渐疲弱,必须常常出征,劳苦一番,惊恐一番,乃有常新之气。老湘留守石埭、太平两县,贵军自岭外收回,可约会朱镇一军,由绩溪至宁国县雕剿一次。山路虽远,闻该县及胡乐司一带并无贼也。仰会同朱镇先行禀复。

复李少荃 同治元年三月三十日

兵勇训练未熟,人数未齐,目下断不宜出仗,尽可以鄙人坚持不允,力却众论。如贼果前来逼扑,有不得不打之势,则尊处自为相机办理,国藩不遥制也。

爱民乃行军第一义,须日日三令五申,视为性命根本之事,毋视为要结粉饰之文。洋兵会剿腹地,吾亦勉为应允,但说明无人可派往会剿耳。

此间近事颇顺。春霆克复青阳后,又克石埭、太平,顷又克泾县。沅甫克巢、含后,又克和州暨西梁山、裕溪口。季弟亦克复繁昌。只要庐郡速下,二浦、天、六无恙,则皖北一律肃清矣。淮扬水师仅冲过洑州,当不甚难。惟昌岐至今未回,不知何故。渠全军至淞沪,断不相宜。一则河小船多,恐与洋舟拥挤生事;一则宜驻扬、镇、通、泰一带乃得形势。请先调二三营进沪,一二月后再行细酌分合内外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