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九(第4/9页)

弟去冬奏明,应分半厘留于江西供支鲍、周二军,不知近月半厘可得若干,以济娄、周二军,可满七八成之数否?并祈示及。

正封函间,接二十六日手书。娄军十五日已过白埠,十六日全抵会昌,十八日开往赣郡,沿途骚扰,声言至省索饷。此等汹汹之势,闻之实深忧愤。既经尊处于解往六万之外,咨明娄镇允许续添饷银。饥鹰得饱,或不致复有它变。未知刻下情形何似。

敝处所调水陆诸军,均落后着。万泰既已出省,省城防守事宜,不知武职大员系派何人主持。若非仓卒剽掠省城,则上杭一军终可设法安抚,金口叛卒,亦断不能成大气候。苟刘、朱三军,彭、鲍两帅次第赶到,大局总可无碍。

承示江西诸绅公请鄙人驰往南昌,共图补救,霆营系弟统带多年之军,本属义不容辞。无如僧邸之变,朝廷及北三省震惊异常,弟不能不迅赴山东,稍扶危局。乞将鄙意婉告诸贤绅,共为鉴亮。

承示各单,江省厘局、米局、司库共解过霆军饷数六十余万,各属办解军米尚不在内。沙井、上杭滋事后,续解近二十万亦不在内。可谓优待该军,不遗余力。前恐娄部煽乱,思销患于未萌,故询及给饷之数。今事已如此,只宜筹后之补救,不必问前之衅端,恐烦言徒乱人意耳。

弟于金口溃勇告示中,每人赏银十两,计八千人共须八万两。兹咨明由湖南协解江西,归于尊处给发。如能解散叛卒,固为大妙,否则此八万金听阁下拨用,稍佐江西之眉急。

复孙小山中丞 同治四年五月二十八日

十四、十七等日泐布复函。续接十三、十四日两次惠书,知前次咨送告示二稿,已蒙尊处先将晓谕金口叛卒者发局刊印,委员张帖;其晓谕娄部者,暂缓刊发。惟金陵业将两示同刊,交吴竹庄带赴瑞州。顷接竹庄来信,所派送告示之黄副将十二日已过吴城,所携告示早经两路张贴,而敝处亦于公牍内封两张与娄镇矣。娄军甫经抚定,不知见此示后又有他变否。

当五月初一、二日敝处作告示之时,但虑金口叛卒之由瑞、临而逼犯省城,不知其由袁、萍而窜湘也;但虑娄部之仍由瑞、石、建昌而回省,不知其改由赣州行走也;但虑娄部之索饷求撤而生变故,告以休息两月,缓其必欲速撤之祸,告以概由敝处发给,缓其专咎江西之祸,不知其到赣州后安帖无哗,尚可抚之而策其后效也。今幸金口叛卒全数出境,娄部虽力求遣撤,尚不至挟制哗噪。弟昨批娄镇求撤之禀,只准撤五营,此外十余营皆不准撤。抄咨冰案,未知果有当否?

闽贼窥伺江西,诚为可虑。然赣江以西,北有刘、朱、朱万余人,南有苏军郭、杨等部,而娄镇席、祥各军,皆在南路。声势联络,当可共御寇氛。彭宫保因金口叛卒全出江境,不欲再赴湖口。岘庄中丞不久当可到江,亦无须雪帅会商耳。

弟二十五日登舟,二十八日启碇北行。虽相距日远,江境军事凡有可以为力之处,必不漠置。

复吴少村中丞 同治四年闰五月二十四日

十七日泐布复函,将改赴临淮及区画一切情形奉报。二十二日自清江起行,二十三日吕参将赍到惠书,知张、宋二镇由毫东进援雉河,已扎十九里沟、钓鱼台等处,已令其滚营前进,而虑其难顾饷道。敝姓接张、宋二君文,亦自以饷道为虑。窃意捻氛正炽,民圩之向背无常,张、宋由涡河上游而来,居雉河之西,必须顾住亳州以为饷道;张得胜、易开俊由涡河下游而来,居雉河之东,亦须顾住蒙城以为饷道。二处皆可水运,较易为力。

周盛波一军已到宿州,亦令其滚营前进。其饷道全仗陆运,尤易梗绝。刘铭传一军,十八日自济宁拔营,月初可到濉溪口一带,正由雉河之北路进兵。其饷道如何运送,尚未深考。敝处步队已尽于此,此外更无他队可以绕扼永城。马队全未开练,所有邸部马队,国将军单内并未分一骑拨归弟处,尚须募勇买马,训练成军,殊非旦夕所能集事。就目前而论,若以各路重兵至雉河与之大战痛剿,诚亦善策。但雉营不能坚守待援,又恐援兵将齐,贼即扬去耳。

赖文光乃发逆余党,百战悍寇,殊有智计。任柱亦最称善战。群贼合股,又值邸帅新逝,气势百倍之际,岂可轻视,将奋迅以图功,恐卤莽而灭裂。鄙人久践戎行,饱更事变,如操敝舟而行大海飓风之中,慎重则有之,致远则未也。

复朱久香学使 同治四年闰五月二十五日

顷诵惠书,敬谂按试盱眙,兴居康胜。二世兄奉旨留馆,罗世兄亦得庶常。阁下与椒生大农,师生皆为当代名卿,皆有哲嗣接武蓬瀛,亦佳话也。

侍初八日行抵清江,本拟步队到齐即赴徐郡。叠闻留防皖南各军索饷滋闹,力筹拨银镇抚。又闻发捻麇集皖北,雉河、蒙、亳一片贼氛,十分危急。飞檄刘铭传由济宁、周盛波由徐州先后南援,并调黄军门翼升亲率水师驶赴临淮。国藩亦于二十二日自清江启行,由洪湖进驻临淮。俟皖事稍纾,再赴徐州。言战言守,须数月后规画大定,乃有把握。

前此航海北援者,系贵门下潘道鼎新一军。比因直隶兵力尽敷分布,奏调该军回驻济宁矣。

马队将领颇难得人,少荃之弟幼泉似堪胜训练之任。其带队冲锋者,尚须另选骁将,容徐谋之。

陈镇国瑞虽无异志,然毁者十七,誉者十三,言人人殊。赓堂方伯书来,称其可用,因奏明归于河南调遣。少村中丞又奏释回张学醇以监护之,或可一收其用。张牧应翔谨已存记。

凡阁下奖许之人,类多佳士。计芾村顷已携之同来,惟倪豹岑以祖母笃老,未克从来。侍思所以位置而不可得,欲荐主敬敷书院一席,不知尊见以为可否?皖中尚多先达,而鲁翁重听,槐翁语蹇,似于讲席不甚相宜,岵存服阙,当可出山。此外辈行稍近者,俱不深知。如豹岑足孚乡望,即当与阁下合函推荐。

复阎丹初中丞 同治四年闰五月十七日

初七日接诵初二日手书,具见老谋深识,擘画精详。拙疏论剿办捻匪,自谓迂远而阔于事情,乃蒙奖饰逾恒,竦愧尤深。

弟于前月二十五日由金陵解缆北行,初八日抵清江浦。因带来之亲兵六营、宁国六营沿途有哗饷情事,尚未到齐。而徽州诸军闹饷尤骇听闻,故尔迟迟其行。

弟初奏以徐州为老营,专力于四省十二府州之地,大局虽已粗定,段落尚未分明。现拟筹备劲旅四支,分扎四省扼要之地:山东以济宁为老营,河南以周家口为老营,江苏、安徽以徐州、临淮为老营,外筹游兵一支,亦扎徐州。一省有事,三省往救。自顾汛地为先,有余力乃可救人。兵事各专责成,战守庶有把握。淮勇诸将中,刘铭传、潘鼎新俱可独当一面,张树声、周盛波二军相合可当一面。湘勇则刘松山、易开俊二军相合可当一面,李幼荃、昭庆新练马队合之邸部马步各军,可为游击之师,与贼上下追逐。弟私意区画如此。军情瞬息千变,不知将来能成此规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