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批牍卷三（第4/15页）

前闻该令治军，时时以爱民为念，本部堂尝以国器目之。禀中所称极意抚绥，非仅兵威所能了事，尤见慈祥恺恻，溢于言表。为名将，为良吏，亦惟持此心以加勉。天下绝大事业，多从“不忍”二字做出。天下无穷进境，多从不自足三字做出，愿共勖焉。

鲍爵帅超禀单三件

前贵爵军门陈情归葬，来文请假一年，本部堂奏请给假六个月，奉旨仅准两月，诚以甘省回匪日炽，朝廷之眷顾西陲至切而急盼贵爵军门之率队出关又至殷。纵使假期过促，营葬未能蒇事，亦只可临时咨请骆督部堂，奏恳量为展假，此时断未可渎请也。旧部兵勇得力将弁，原奉谕旨准其酌量奏调随带同行，余交宋娄两镇分领赴闽。若遽调至二十五六营之多，则赴闽者所余无几，亦难形诸奏牍。本部堂代为酌度应请贵爵军门带谭胜达新五营、唐仁廉一营、亲兵一营，合计已四千人矣。此外张遇春，洪容海，陈炳文，杨忠等各军中酌带二千人，或带其将而遣其勇。总之，由江西带往者以六千人为率；由四川续调续募者以四千人为率；万人西征，足以横行塞外，断不可以再多。再多则运粮更难矣！除带六千人至回疆外，留江西者尚有万余人。宋娄二镇皆实缺总兵，得力统将，二人中须留一人在江西，统带援闽之师，遵旨悉归左督部堂节制。其口粮系由江西筹发，仍须遵照本部堂所奏，谆嘱宋、娄暨留江诸将，听候沈抚部院调度。即贵爵军门此次万里出关，所带兵勇，所需行粮，亦须一一与沈抚部院往返函商。俟商定后，一面由沈抚部院具奏，迅速启程回蜀，一面咨复本部堂具奏，互相印证，以慰圣怀。广武左军虽称得力，然现在陈臬司部下，应由贵爵军门函商该司，咨商湖南抚部院办理。至川省调募兵勇，亦请贵爵军门就近与骆督部堂商办。新营所需粮饷军装，应即由川省筹拨。贵军在江西克复各城，及许湾大捷、宁都解围，应并作一案保奖，应就近咨明沈抚部院开单出奏，较为简捷。如必欲由本部堂核明奏奖，则每百人中不得过十八人也。再，谕旨不令贵爵军门带全部西征，而令在四川募勇，盖深知两湖之勇不惯面食，不耐严寒，与甘肃关外风气不同，水土不服，故召募川勇，为其稍与西路相近也。贵军门回蜀调募兵勇，尚不宜用川东之人，宜用川北保宁、龙安两府之人。由龙安而至甘肃之阶州，古所谓阴平道也。由保宁、昭化而至阶州，近日各陆路通行之道也。保龙二府兵勇，与甘肃风气不甚相远。若两湖兵勇，必须带至阶州，稍与休息，察其能服水土与否。倘阶州已不相安，则不宜带之出关，但宜遵旨换募川勇矣。风土人情，远近异宜，此不可不知者也。又如霆军马队，本系贵爵军门与各营官捐出截旷银两购买之马，西北又系马队见长之地，理应全带出关。惟查由江西湖北而入三峡，又由夔州、重庆而至保宁，以上达甘肃阶州，水路约六七千里，换船数次，节节上水滩河万不能载马以行。若人舟行而马陆行，则驰驭太远，毙者必多。且甘肃、新疆之马，甲于天下，既多且贱。不若酌带操熟之马勇，并带买马之银二万两，俟入甘后，多购良马，最易成军。其霆营现有马匹，仍留江西，归宋、娄二镇管辖，庶为两便。如贵爵军门以为可行，则购马之二万金，可由本部堂筹解甘省也。

同治四年乙丑岁五月起，北征行辕

统领铭字营刘军门铭传禀两奉传谕催赴畿疆等情

来牍已悉。本部堂于初一日奏明，贵军门所部不宜遽入直隶，宜剿贼于黄河以南，当经钞折咨会在案。惟现值僧邸阵亡，局面又变。宵旰忧廑，迥异寻常。二十九日及初一日廷寄，均令贵军门绕赴刘长佑军营。贵军门若不出江南之境，恐于严谴；若竟赴刘部堂军营。则亦有数不便者。一则贼未渡黄而铭军渡黄，反置劲旅于无用之地；二则郓城、菏、阿等邑，黄河南岸一片寇氛，铭营孤军深入，若不尽扫群贼，焉能冲过北岸？三则米粮炮械均未筹画运送之法，饷银亦无著落。淮勇渡黄饮食器用不便，必难得力。本部堂奉旨前赴山东督剿，本月部署启行，拟在济宁州驻扎。铭军目下不能遽赴直隶，亦当先赴山东境内，应在鱼台、滕县两邑所属于运河附近之处，择要驻扎盛字营应扎于徐州府，树字营现扎韩庄闸，与铭营可遥为犄角。米粮火器，由运河运输，亦尚方便。若郓曹等处之贼，前来扑营，贵军稳扎稳打，当可无虞。俟本部堂到韩庄闸后，再行酌量调度。

娄镇云庆禀恳迅咨江西拨济大批饷项安慰饥噪各勇由

此次贵军自上杭回江，赣州官绅始则闭城把卡，继又请拔赴信丰，或有鉴于金口之变，人情不无疑惧。得贵镇拊循约束，当亦释然于心。昨据赣南王道及王、黎二守会禀，有娄军“鱼贯而进，相安无事，号令严明”等语，是以不疑该军之或有他变矣。本部堂极知上杭哗噪追于饥饿，屡发函牍，商之江省速筹大批饷米，并出示剀切晓谕，到江后先行休息两个月。两月后如愿遣散，则准发欠饷一半，余赴台守领一半。如不愿遣散，则调至各处防剿。不知该军已见过此示否？贵镇务须曲为开导，先安众心。霆营功绩甚大，劳苦甚久，助我成此大功，本部堂断不肯负之，必当全清欠饷，不少丝毫。无论在江南，在山东，贵镇尽可坚驻赣州，禀请由我作主也。

娄镇云庆禀霆营受病亟宜遣撤各情

来缄所称霆营受病之处及亟宜遣撤之处，语语透彻，切中情弊。本部堂前此出示剀切晓谕，并于十一日批答贵镇函禀中，谓回江后，先行休息两个月，俟两月后如愿遣散，则准发欠饷一半，余一半赴台守领，如不愿遣散，则调至各处防剿。本部堂原无专主不撤之议也。至萧以德等所买口马，本部堂现拟奏明改调山东应用，该军旧存马队，空额已多，将来不难尽遣。所请将各营步队分调三处，以杀其势，办法亦善。惟本部堂之意，总欲将霆营极好声名争回。不特金口勇丁叛溃之名，必须设法争回。即上杭勇丁饥噪之名，亦须立志挽回。金口一起虽已叛溃，但使见我告示，有一二千人归诚就抚，就把名声争回一半了。上杭一起，若目下全行遣散，下场究不体面，只好于休息两月之后，先将春字五营遣散。此外正五营、副五营、亲兵、礼字、马队等营暂不宜遣。待鲍爵军门到后，统带立功，或再打几个胜仗，克几个城池，不特饥噪之名可以挽回无迹，即金口，叛溃之名也代替他遮盖几分了，即本部堂与鲍爵军门之体面也救全了。或即留江西剿贼，或调至山东随征，均无不可。候咨商鲍爵军门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