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军对布拉格的武装占领(第3/4页)

会谈开始后,勃列日涅夫说了一大通话,意思是:我们不谈过去的事,也不谈谁对谁错,我们就讨论如何面对已经出现的局势。勃列日涅夫的要求很明确,就是要捷共帮助苏共摆脱由于实行军事占领而造成的进退两难的处境。但是,杜布切克仍然坚持说:在捷共中央全会之前,在捷共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之前,根本不通知捷共中央主席团、国民议会、总统、政府总理和我本人,就采取了如此的军事行动,“照我的看法,这些措施不仅使我党和贵党,而且也使国际共运面临着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过去未曾遇到过的最复杂的问题”。[28]苏共中央原想立即去掉杜布切克,另行组建捷克斯洛伐克的党和政府的领导班子。但是,无论是斯沃博达还是切尔尼克,对此都坚决不予接受,而比拉克、英德拉等人这几天的公开表演,已使他们在捷克斯洛伐克国内声名狼藉。苏共中央最后不得不放弃立即搞掉杜布切克等人的计划,但是坚持要捷领导人承认国内存在着反革命复辟的现实活动,五国军事干预是正确的、合法的。双方谈判一直延续到8月26日午夜。这是一次名副其实的刺刀下的谈判。谈话间,勃列日涅夫情急之下,一语道破了莫斯科的内心世界:“捷克斯洛伐克自最后一次战争结束以来就是苏联安全区的一部分,苏联无意放弃它。出现了‘布拉格之春’,苏共中央担心它走向独立。杜布切克的那些讲话稿没有经过苏共中央批准,干部的调整也没有征得苏共中央的允许。对此,苏共中央是不能容忍的。”当捷克斯洛伐克代表团对此表示抗议时,勃列日涅夫急得立即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浓眉紧蹙,大声喊叫,转身走出会场。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们也站起身,像军人一样跟着勃列日涅夫走出会场。会谈数次中断。[29]

苏共中央不仅以刺刀威胁捷代表团,更以屠杀捷克斯洛伐克国内居民相要挟。杜布切克等人纵然以死相抗争,最后也只能妥协。8月26日午夜,捷、苏两党签署了《莫斯科会谈公报》。公报不再提捷克斯洛伐克发生了“反社会主义的反革命势力进攻”,但也不提《行动纲领》,即否定了建设捷克斯洛伐克式社会主义的改革;捷克斯洛伐克方面不再提将军事占领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讨论;撤军问题将视捷克斯洛伐克局势的正常化而定;捷克斯洛伐克重申对华沙条约组织的承诺,保证毫不动摇地履行社会主义各国间多边或双边协议规定的义务。苏共中央本想继续扣押克里格尔,捷代表团表示:克里格尔必须一起回国,否则,他们将不离开苏联。8月27日凌晨,捷克斯洛伐克代表团的全体成员回到捷克。杜布切克、切尔尼克、斯姆尔科夫斯基、克里格尔,备受折磨,劫后余生。

8月31日、9月1日,捷共中央召开全会,这是在苏军占领下举行的中央全会。全会把科尔德、里戈、卡佩克、克里格尔、什维斯特卡等“开除出党中央主席团”,免除齐萨日党中央书记职务。苏军入侵时,齐萨日隐蔽到布拉格郊外去了,苏军没有抓到他,躲过一场大难。经济体制改革的设计者希克于9月3日被解除政府副总理职务,苏军入侵时正在南斯拉夫访问,躲过了血光之灾。此后,他留居瑞士,以教书为生。

1968年10月4日,杜布切克等组成的捷克斯洛伐克代表团赴莫斯科,与苏联签订了“盟国军队暂驻”条约。10月14日,切尔尼克以捷政府总理的身份,再赴莫斯科谈判。10月16日,捷、苏双方签订了《关于苏联军队暂时留驻捷克斯洛伐克社会主义共和国境内的条约》。根据这项条约,除苏联外,华沙条约缔约国其他国家的军队撤离捷克斯洛伐克;捷向苏联驻军提供一切设施,承担一切费用;苏联驻军及其家属享有治外法权。这项条约,使苏军在捷克斯洛伐克的“留驻”合法化。“留驻”条约签订后,捷克斯洛伐克人民并没有停止抗议活动。1969年1月8日,布拉格查理大学哲学系学生扬·帕拉赫为抗议苏军的占领而自焚。帕拉赫的悲壮赴死,震动了全国,捷克斯洛伐克再次掀起了抗议苏军占领的新高潮。

苏联也在加紧对捷克斯洛伐克领导层的改造。1969年1月16日,斯姆尔科夫斯基被解除国民议会主席职务,1970年又被“开除”出捷共中央。1969年4月17日,胡萨克“当选”为捷共中央第一书记,杜布切克被任命为驻土耳其大使。1970年6月,杜布切克被召回国,“开除”出捷共,并被宣布为“人民和民族的敌人”。1970年6月,切尔尼克也被解除政府总理职务,开除出捷共。苏联还指使胡萨克大肆迫害拥护和支持改革的各级党政干部。到1970年,胡萨克先后将其余4名捷共中央书记、9名州委第一书记、59名县委第一书记“开除出党”;1/3以上的党中央委员、州委委员、县委委员,或撤职,或“开除出党”;1/5以上党员被除名或“开除出党”。1970年12月,胡萨克召开捷共中央全会,全盘否定“布拉格之春”的改革,全面接受“苏联帮助捷克保卫社会主义成果”的观点。

如同压迫其他民族的民族,其自身也没有自由一样,镇压别国改革的社会主义国家,其自身也必然在改革前止步。苏联在镇压“布拉格之春”的同时,窒息了柯西金的新经济体制改革。勃列日涅夫主义和武装入侵捷克斯洛伐克事件为苏联东欧体系的总崩溃埋下了又一颗新的种子。


[1] 《在全苏教师代表大会上的讲话(1968年7月4日)》,上海人民出版社编译室编译《勃列日涅夫言论》第4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第80页。

[2] 《在布拉迪斯拉发群众大会上的讲话(1966年6月2日)》,《勃列日涅夫言论》第2集,第223页。

[3] 《在克里姆林宫苏匈友好大会上的讲话(1968年7月3日)》,《勃列日涅夫言论》第4集,第74~75页。

[4] 《在布达佩斯苏匈人民友好大会上的讲话(1967年9月7日)》,《勃列日涅夫言论》第3集,第151页。

[5] 《在布拉迪斯拉发群众大会上的讲话(1966年6月2日)》,《勃列日涅夫言论》第2集,第223页。

[6] 《在克里姆林宫苏捷友好大会上的讲话(1965年9月14日)》,《勃列日涅夫言论》第1集,第274页。

[7] 《在波兰统一工人党第五次代表大会上的讲话(1968年11月12日)》,《勃列日涅夫言论》第4集,第188页。

[8] 见《在德意志民主共和国耶拿市卡尔·蔡司·耶拿厂群众大会上的讲话(1967年4月20日)》,《勃列日涅夫言论》第3集,第7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