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另一个身份,你知道吗?

蔡京是福利制度推手

历史上许多名人,都有着双重身份。看过《水浒传》的朋友应该知道,高俅是宋朝的太尉,又是一名高技能的蹴鞠运动员。宋徽宗既是皇帝,又是艺术造诣很高的书画家。不过下面这位宋朝人,他的另一个身份你未必就晓得了——他是蔡京,宋徽宗朝的宰相,或者干脆说,就是一奸相吧,私生活奢靡,执政误国,同时他也是著名的书法家,据说“宋体字”就是他创造的,这些你应该知道了,不过你知不知道蔡京还是北宋国家福利制度的最重要推动者呢?无数贫苦的宋朝平民都曾从蔡京的福利政策中受惠。

蔡京执政之时,正是北宋的福利政策全面铺开之期。来看史书怎么说:“崇宁初,蔡京当国,置居养院、安济坊。(居养院)给常平米,厚至数倍,差官卒充使令,置火头,具饮膳,给以衲衣絮被。州县奉行过当,或具帷帐,顾乳母、女使,縻费无艺,不免率敛,贫者乐而富者扰矣。三年,又置漏泽园。初,神宗诏:‘开封府界僧寺旅寄棺柩,贫不能葬,令畿县各度官不毛地三五顷,听人安厝,命僧主之。葬及三千人以上,度僧一人,三年与紫衣;有紫衣与师号,更使领事三年,愿复领者听之。’至是,蔡京推广为园,置籍,瘗人并深三尺,毋令暴露,监司巡历检察。安济坊亦募僧主之,三年医愈千人,赐紫衣、祠部牒各一道。医者人给手历,以书所治痊失,岁终考其数为殿最(考核指标)。诸城、寨、镇、市,户及千以上有知监者,依各县增置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道路遇寒僵仆之人及无衣乞者,许送近便居养院,给钱米救济。孤贫小儿可教者,令入小学听读,其衣襕于常平头子钱内给造,仍免入斋之用。遗弃小儿,顾人乳养,仍听宫观、寺院养为童行(未领度牒的少年出家人)。宣和二年,诏:‘居养、安济、漏泽可参考元丰旧法,裁立中制。应居养之日给秔米或粟米一升,钱十文省,十一月至正月加柴炭,五文省,小儿减半。安济坊钱米依居养法,医药如旧制。漏泽园除葬埋依见行条法外,应资给,若斋醮等事悉罢。’”(《宋史·食货志》)

蔡京推动建立的国家福利制度包括三个系统:一为居养院,是政府设立的福利收养院,收养孤苦无依的老人、孤儿、弃婴、流浪乞丐、残疾人,被收养的孤儿还将获得免费的基础教育;二是安济坊,是福利医院,免费收治穷苦的病人;三是漏泽园,即福利公墓。这三个福利体系,基本上涵盖了对穷人“从摇篮到坟墓”的救济。按照蔡京的规划,天下各州县及规模略大的城寨市镇,都必须设立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以救济无法自存之人。

宋王朝的福利政策当然不是蔡京首创,蔡京执政之前,北宋已建立了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不过,这些福利机构却是在蔡京的推动下才全面展开的,当时甚至发生了“州县奉行过当”的“福利病”。而当蔡京罢相之后,北宋的福利制度则出现明显的收缩。可以说,极力发展国家福利确实是蔡京的执政偏好。

《水浒传》中的蔡京无疑是一名老奸巨滑之徒,历史上,蔡京也是被列为北宋“六贼”之首。不过,我们今天评价历史人物,大可不必因人废政,明末的顾炎武便说:“漏泽园之设,起于蔡京,不可以其人而废其法。”了解蔡京作为北宋福利制度重要推动者的另一个身份,可以让我们发现一个更为立体的蔡京形象。

苏轼是一位工程师

蔡京二十六岁在杭州钱塘县当县尉(相当于县警察局局长)时,他的上司杭州通判(相当于州议长兼副州长)正是三十七岁的苏轼。蔡京的父亲蔡准是苏轼的好朋友,二人多有诗酒唱酬。小蔡呢,则跟着大苏一起学习唐代徐浩的书法。你知道,苏轼也是一名具有多重身份的宋代名士,既是政治家、学者、蜀党领袖,又是大书法家(造诣不让蔡京)、美食家、大诗人,不过我们未必知道苏轼的另一个身份——他还是一名充满奇思妙想的工程师。

苏轼后来在徐州、杭州、惠州任行政长官(知州)时,都有大兴水利的惠政,在三地均留下一条“苏堤”。可见苏轼对水利工程的建造,既有热情,也很在行。苏轼晚年在惠州为官,还协助朋友修建了广州城的自来水供水系统。你没听错,宋代广州已经建成自来水供水系统,它的设计师就是苏轼苏大学士。今天的广州博物馆,还陈列着宋代广州城自来水装置的模型。

时为北宋绍圣年间,新党执政,作为旧党领袖的苏轼失势,被贬岭南惠州。他听人说起,“广州一城人,好饮咸苦水,春夏疾疫时,所损多矣。”恰好知广州的王敏仲是他朋友,苏轼便给王知州写信,提出一个解决饮水难的方案:蒲涧山(即白云山)有泉,可在“岩下作大石槽,以五管大竹续处,以麻缠之,漆涂之,随地高下,直入城中。又为一大石槽以受之,又以五管分引,散流城中,为小石槽以便汲者”。以凿空的竹管为自来水管,引白云山泉水入城。

王敏仲根据苏轼的提议与设计,真的将这个供水系统给建起来了。苏轼又向他提了一个更细致的建议:“闻遂作管引蒲涧水甚善。每竿上,须钻一小眼,如绿豆大,以小竹针窒之,以验通塞。”为什么要在每根竹管上钻一个小孔,然后又塞住?是为了方便日后检查哪一根竹管堵塞:“道远,日久,无不塞之理。若无以验之,则一竿之塞,辄累百竿矣。”有了这些小孔,发现水管堵塞之后,只要拔掉各节小孔的小竹针,看哪处小孔不出水,便可马上判断是哪一节竹管堵住,更换那根竹管就行了,不会累及整个供水网络。

苏轼又建议,广州政府可以在珠江上游的循州购置一部分良田放租,作为养护供水网的基金,“岁可得租课五七千者,令岁买大筋竹万竿,作筏下广州,以备不住抽换”。还可以在广州城中建一批公租房,“日掠二百”贯房租,“以备抽换之费”,同时也用于“专差兵匠数人,巡觑修葺”。看看,苏轼这个方案,设计多么周全,也极具操作性。

凭着广州城自来水工程的设计者身份,苏轼便可当之无愧地被称为工程师。昔日林语堂先生著《苏东坡传》,称“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伽术的修炼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瘾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林语堂果然是苏东坡的隔代知音,不忘记将苏轼的工程师身份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