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戚豪族 英冠人杰长孙无忌(第2/2页)

武昭仪后来又让亲妈杨氏多次上门,假装和长孙无忌老婆拉家常,祈求太尉答应高宗废旧立新的要求,都被无忌驳回。礼部尚书许敬宗是个马屁精,多次劝说长孙无忌给皇上个面子,对这位下属,无忌“厉色折之”,痛斥不已。

无奈之下,高宗和武昭仪也撕破脸皮,诬称王皇后巫祝厌胜,召集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褚遂良四人入内殿。入殿之前,褚遂良对长孙无忌和李世勣说:“今日圣上召见,肯定是立后之事,上意已决,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能让皇上蒙受杀害元舅和功臣的污名。我褚遂良出身布衣,备位辅政,受太宗托之恩,当以死争之!”临行,李世勣比较世故,称自己有病没有去。

到内殿后,高宗直截了当地说:“皇后无子,武昭仪有子,现在要立昭仪为皇后,怎么样?”褚遂良接过话:“皇后出身名门,是太宗皇帝为陛下所娶。先帝临崩,拉着我的手说:‘朕佳儿佳妇,今以付卿’。陛下您当时在场,言犹在耳。皇后没有过错,怎能轻废!”高宗一时语塞。转天,又把几人召至内殿,声色更加严厉,逼问同样的问题。

“陛下您果真想换皇后,可以从天下名族中仔细挑选。武氏曾侍奉先帝,天下所知。万代之后,后世对陛下会怎么评论呢!”褚遂良言毕叩头言罪:“为臣逆忤陛下,罪当死!”并解下官帽放下手中官笏,请求高宗把他放归田里。由于触及自己和老爸共用一妇的痛处,高宗大怒,命卫士把老头子拉出去。武昭仪也在廉中大叫:“何不扑杀这个乡巴佬!”

站在一边的长孙无忌此时再也忍不住,喊道:“遂良受先帝顾命,有罪不可加刑。”同去的于志宁一直低头不语,大气不敢喘一口。

过了几天,李世勣入见,高宗问李司空易后之事,老成世故的李世勣说:“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皇帝大喜。马屁精许敬宗趁机在上朝时对百官宣言:“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何况天子欲立皇后,关众人屁事而妄生异议!”

永徽六年冬十月,皇上下诏称王皇后、萧淑妃谋行鸩毒,废为庶人。并立武昭仪为皇后。自此,高宗与长孙无忌的舅甥之情全然消解,一丝全无,而且心中十分怨恨这位老舅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武皇后对长孙无忌更是恨之入骨,只是刚刚当上皇后,摸不准长孙家族的势力和底细,暂时也没有动他。长孙无忌从此在朝中也处于半退隐状态,重大朝议再也插不上手。

高宗显庆四年(公元659年),一直对长孙无忌怀恨在心的许敬宗借一起朋党案件,把长孙无忌牵扯进去,诬称他构陷忠臣,伺机谋反。

高宗起初闻言还真吃了一惊,说:“果真如此吗!朕舅为小人挑拨,不至于谋反吧?”

许敬宗一脸忠心耿耿:“为臣我推究始末,反状已露,陛下以此为疑,恐怕不是社稷之福。”

高宗流泪说:“我家不幸,亲戚间屡有如此事发生,往年高阳公主与房遗爱谋反,现在元舅又干这事,使朕愧对天下人!如果事情属实,怎么处理?”

许敬宗答道:“房遗爱乳臭未干,与一女子谋反,能成什么大事!长孙无忌与先帝一起谋取天下,为宰相三十年,天下畏其威名。如果哪天他忽然起事,陛下您派谁能抵挡他!为臣我从前也见过先例,宇文述与宇文化及父子都为隋炀帝亲任,结以婚姻,委以朝政,一夕事发,先杀不附已之人,为臣一家也惨遭杀害,其余大臣惶恐听命,不过数个时辰,隋室已亡!”

听毕许敬宗这一番“推心置腹”又极有理的话语,前鉴不远,高宗又泣道:“阿舅真干出谋反的事,朕也不忍杀他,天下、后世将如何评论朕啊!”

这许敬宗也是贵族出身,明晓历史通义,马上说:“汉朝薄昭,也是汉文帝的舅舅,也有拥立之功。薄昭仅仅犯了杀人之罪,文帝就让朝臣们身穿孝服齐坐于薄昭家门口哭吊活人,逼得薄昭自杀,至今天下以汉文帝为明主。现在,长孙无忌忘两朝大恩,谋移社稷,其罪与薄昭不可同年而语啊。他是司马懿、王莽一类人,陛下稍加犹豫,后悔无及!”

一番话语,高宗深以为然。竟不加亲自推问,就下诏削夺长孙无忌太尉封号及封邑,流放黔州。史书中虽无明言武后在此事件中有何言语举动,但枕边风肯定吹了不少。不久,许敬宗又派人到黔州重审长孙无忌谋反案,到州后逼令无忌自缢而死,并抄没家产,子孙长流岭外荒野之地。

以元舅之尊,定立之功,长孙无忌只因不赞和高宗易立武后,竟遭杀戮,可见昏主遇诈妇,加之奸臣推波助澜,遗祸匪浅!

但思及长孙无忌鞠审房遗爱和高阳公主的案件,肯定也在里面做了不少猫腻,而且顺便把太宗宠爱的吴王李恪也牵连进去,枉杀先帝爱子,最后他自己被诛杀,也有报应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