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少放点盐

城南老宅。

一男子左右一看,推门而入。

沈沣正在堂里焦急的来回踱步,看到来人,眉头一展:“陆兄,你可算来了!”

“沈兄,何事如此慌张?”陆仁易一踏进房门,就被沈沣拉住了袖口,他面上闪过几分疑惑。

沈沣脸上的急切与慌张显露无疑,他急急开口:“大事不好了,县衙里递信儿出来,沈大勇被抓进去了!”

陆仁易镇定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慌张,他皱眉道:“无缘无故,怎么会抓他?”

沈沣恨铁不成钢:“说是这狗东西去花满楼喝花酒,被人套了话,说了个干净!”

他悔恨的砸了砸拳,“早知道就给他轰回老家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陆仁易摸着下巴沉思一会儿:“单凭他一人之言,怕是不能扣你个罪名,你且以他被逐出家门,怀恨在心,妄图陷害为由,挡回去就是。”

沈沣闻言想了想,点点头:“是了,我若咬定此事非我致使,他就是说破天去,也不能白给我扣上这栽赃的罪名。”

陆仁易低头思考片刻,又抬头看他:“衙门里可还有什么消息?”

沈沣摇摇头:“暂未,只是叶久至今还未定下罪名,听这意思,还要再审。”

陆仁易闻言缓缓点了点头,眼里明晦不清。

“叶久一日不定罪,你我一日不能松懈,沈兄你盯紧衙门里的动向,可不要再出什么披露了。”

沈沣连忙拱手:“那是一定,只不过……”

他顿了一下,眼睛看向陆仁易深邃的眼睛:“如若沈某哪日真被提审了去,还望陆兄想办法帮衬一二。”

陆仁易眼里闪了一下,随后伸手握住了沈沣的双手:“沈兄放心,你我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是同进退,共患难。”

……

“唉……”

薛璟宁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拨弄着扇子,长叹一声。

“唉……”

宋初浔盘腿坐在床榻上,手肘撑着小方桌,也发出了一声长叹。

“你们两个够了,这已经有了如此大的进展,你们还唉声叹气,这不成心添堵吗?”

薛纡宁忍无可忍,柳眉一竖,似刀的眼神便朝两人瞪了过去。

薛璟宁抬头看了自家姐姐一眼,无奈开口:“说是有了进展,可现在沈沣那老家伙死不认账,而且无凭无据也没法逮捕陆成,眼看着这局面已经是半解,可又仿佛踏进了死局。”

宋初浔闻声也抬起头,恰好和薛纡宁的眼神撞到了一起,她眨了眨眼,微微错开,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丝红晕。

薛纡宁多看了她两眼,那双琉璃般的眼眸似是有些深沉。她顿了顿,遂又起身朝祁韶安走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韶安,你别担心,我们再理一理,定是能再发现什么。”

祁韶安低头不语,似是在发呆。

薛纡宁见她不答话,便侧头一瞟,隐约看到她手里握着什么,仔细看看,好像是个小球。

“韶安?”

祁韶安终于回过神来,茫然的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哦,刚才说到哪了?”

薛纡宁有些无奈,“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祁韶安下意识看向手里的物件,一颗银质的小球,镂空雕刻着精细的花纹,里面一颗墨丸随着晃动左摇右摆。

“他送的?”

薛纡宁虽是问句,确实异常的笃定。

祁韶安手上一紧,脸上浮现了一丝不自然。

也不知她腿上的伤要不要紧,那一棍子扬的那么高,就是寻常男子也是够喝一壶的吧,更何况她这么个姑娘。

而且牢里不像外面,潮湿阴冷的,也不知会不会再落下病根。

祁韶安越想眉头皱的越深,脸上的平静似是被满目担忧所打破。

“要是担心,就去看看。”薛纡宁拍了拍她的手臂,眼神里有些许宽慰。

祁韶安抿了抿唇,最终摇了摇头:“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出食味斋的疏漏,沈大勇恐怕也只能把沈沣咬出来,却没有实在的证据,确实奈何不了他。”

薛璟宁拿着扇柄直戳大腿,叹道:“到底还能从哪里入手呢……”

他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宋初浔:“初浔姑娘,你昨晚……”

宋初浔刚碰到茶杯的手登时一抖,昨晚……

她脸颊腾一下红起来,眼睛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的脚尖,支吾一句:“没……没干什么……”

说罢,还悄咪咪的拿余光瞟了一眼对侧的薛纡宁。

薛纡宁扶着祁韶安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不动声色的敛了眉。

“什么没干什么?我是说沈大勇可还有说了什么?”薛璟宁一头雾水。

宋初浔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多了,连忙按住了羊癫疯的小心脏,认真道:“和我们猜测相差无几,确实是他怂恿荣兴换得木炭。”

祁韶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在小小的银球上,忽然抬头望向几人:“这批炭火从何而进?”

宋初浔怔愣一下,摇了摇头。

薛纡宁看了她一眼,转头接过话来:“韶安你的意思是……”

祁韶安眯了眯眼:“凭沈大勇是找不来这大批炭火才是。”

薛璟宁当即起身:“这事交给我。”

薛纡宁点点头,接着又说了一句:“是时候给叶老板通个气了,若真再升堂,也让他莫要如此被动。”

祁韶安握着小球的手倏地一紧。

……

大牢。

甲字号监牢是个单间,在一排牢房的最里面。

此时一个灰白的身影正窝在地上,抱着一个窝窝头费力地啃。

“我敲,这也太硬了吧。”背影直起腰,长叹口气。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赤衣狱卒悄无声息的依靠在门框上,依旧是抱臂的姿势。

那道背影被突入袭来的一声吓得一抖,硬邦邦的窝窝头登时掉到了地上。

叶久心疼的看了一眼,虽然硬,也总比没有好啊。

赤衣狱卒无情的翻了个白眼,随手一丢,“赏你了。”

叶久慌乱的伸手接住直往脸上飞的东西,拿在手里一看,是个软绵绵白花花的馒头。

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忙抬头道:“狱卒大哥,你……哎?”

眼前牢门外,哪里还有什么狱卒大哥的影子,只有闲的蛋疼的灰耗子肆无忌惮的穿街走巷。

叶久翻了个白眼,只是手里的触感真是不要太好了,她二话没说,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真香。

“久哥哥??”

一道软软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叶久堪堪咽下最后一口,怔愣回头。

只见身穿淡黄色襦裙的女子扑到了栏杆前,手里的食盒随着她的动作正在以自由落体方式缓缓下落。

“嘭——”一声巨响。

女子惊讶的看着突然趴在自己脚边的人,呆滞的说了句:“久哥哥……缘何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