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诉说

祁韶安微微抬眸,望着叶久闪着水光的眸子,抿了抿唇,手上又攥紧了一些。

叶久忽得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几分揶揄,“这人啊,什么时候说的话都不可尽信,如果那时的我看到如今我这般模样,估计会惊到石化吧。”

她把祁韶安的手握在掌心里,磨砂着她指骨处的嫩肉,叹道:“人们常说,治愈情伤无非两个办法,时间和新欢,如若一直深陷在过往里,那一定时间不够久,新欢不够爱。”

“很幸运的是,我等来了你。”

“开始的时候我不觉得你有多么独特,可随着我慢慢的了解,发现你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好像踩在了我的审美点上,我甚至会觉得除了你我再找不出任何一个人更合我的拍。”

“我想着,如果未来陪我走下去的那个人是你,我该是能再试着爱一次。”

叶久拉起那只手轻轻放到唇边,吻了上去,随后她抬起头,望向了祁韶安。

叶久的眸子周围晕着一圈水意,在灯笼烛光的照耀下,淡淡的发着光,她嘴唇抿着笑,在这阴暗交错的夜里,格外的柔和。

祁韶安看着那双眼睛许久,一个字都没发出声来。

其实她与阿久都不是善于把情绪外露的人,尤其是成婚之后,又经历这么多事情,更是很少把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放在嘴边,她们之间已经形成了独有的默契,许多话根本不用多说。

但也因此,积积攒攒的造成了这次的矛盾。

而叶久刚刚口中的那些话,祁韶安确实是第一次听到。

阿久虽然比旁的人爱说些浑话,可关于她们两人最开始的了解以及心里变化,诸如此类之事,她们却从未说过。

好像是羞,又好像是怯,你爱我多一点,还是我爱你早一些,总也是难以启齿。

是以她听到的时候,是有些惊讶和好奇的。

如果说刚才她听到阿久说无法再全力爱一个人时,心里难免失落和惆怅,但直到此时,她恍然发觉,自己的顾虑是多么多余。

能让人用性命维护的爱情,还需要多言半句吗。

祁韶安听着叶久的话,眉眼里染上了点点温柔,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有些熟悉呢。

叶久唇角的笑意慢慢变大,落在祁韶安的眼中,她便已然明了了。

想那时燕津桥头,自己不也说了类似的话吗。

她怪嗔的看了叶久一眼,摇了摇头。

她家阿久还真是记得门清呢。

“我叶久,今日立誓,此生爱你、敬你、护你,不论我在何地,此后心门之内,有且只有你祁韶安一个人。”

叶久既没有高声叫喊,也没瞧天指地,就如平常一般,用着轻柔稳健的语调,如清泉一般,诉说着心底的情意。

明明如此波澜不惊的声音,却在祁韶安心口重重踹了一脚。

那扇心门应声而开,灰暗铺尘的房间里迎来了一道耀眼的光源,照亮了每个角落。

祁韶安弯唇浅笑,眼睛渐渐眯成了月牙儿,腮上带着一抹绯红。

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担忧,所有的伤心,就因为叶久这样一句诺言,顷刻消散的一干二净。

祁韶安觉得自己太好骗了。

好像前面就算有个火坑,她也敢眼不带眨的跳下去。

只能说爱情这个东西太玄了,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是非对错,遇到了,对眼了,就爱上了。

叶久勾着祁韶安的小指,歪头笑了一下。

她无比庆幸自己在此时遇上了祁韶安。

曾经的她有一腔孤勇,怀着少年之志,敢于世界为敌,爱的尽兴,爱的莽撞,爱的两败俱伤。

现在的她,褪去了那份澎湃,多了一份沉静,而时间和感情的沉淀,教会了她谋定后动,也教会了她度量平衡。

她带着更成熟的心性,遇到了本就才思过人、冷静自持的祁韶安。

也是因为曾经错失了一个人,所以再一次的心动,让她卸去了周身的锋芒,尽力温柔的拥抱那个满身是伤的女孩。

祁韶安亦然。

过往的种种让她格外珍惜得之不易的爱情,她以超出年龄的心智,遇上了最好状态的叶久。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方才不辜负这世间一场相遇。

“韶儿,我……可不可以借你点东西?”

叶久有些不好意思,连语气都带了一丝小心。

祁韶安挑了下眉,“嗯?”

叶久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摊开在祁韶安面前,有些结巴:“那个……之前的那个是我没有看好,让人钻了空子,我……我重新绣了一个……可不可以……”

祁韶安被叶久手上的东西吸引了,东西很好认,是个紫色的囊袋。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玩意只能姑且称为囊袋。

袋子明显的歪歪扭扭,扎口也是弯的,更不要说上面的绣图了,那就连“绣”都算不上。

叶久看着祁韶安眼睛越睁越大,便一手捂住了脸,“我也是第一次干这个嘛,都……都怪灯太黑了,对,我看不清针……”

祁韶安“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她伸手拿过那只蹩脚的囊袋,拇指轻轻地抚摸着上面两只……“鸭子”。

“很可爱。”

叶久一时惊讶,感觉自己听错了,“真的?”

祁韶安唇角的笑意愈来愈大,她没想到叶久会想自己做出这个,心里确实是又惊又喜。

当时她看到囊袋被毁时确实有一瞬间的怨恨,可当她冷静下来后,尤其是在莲清自己打了一巴掌,又栽赃给自己时,就已经放下了芥蒂。

囊袋固然重要,但也没有阿久重要。

她想着想着,忽得抬了头:

“等等,你何时弄得?”

叶久回过神来,摸了摸额前的碎发,“昨…昨晚……”

“我本以为你还会等我,谁知道那么早就睡了,还睡得那么熟……”

祁韶安听着她的嘟囔,微微思索了一瞬,便问了句:“你莫不是绣了一夜?”

叶久没回答,催促着她赶紧答应:“哎呀,你还没说借不借嘛,就一小撮,这么一小撮。”

祁韶安看她眼神飘忽,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想当初自己初学女红时,绣了个荷包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阿久向来没动过针线,一夜已经是很快了。

她捏了捏空空的囊袋,没想到自己半宿惊梦,而就在对面,阿久也是一宿未眠。

祁韶安无奈摇头,这该死的倔强。

她起身捞了旁侧花盆上的剪刀,手起刀落,快速的剪下了一缕发丝。

随后,她把剪刀递给了叶久。

叶久连忙接过,赶紧剪下一截,又拿出一截红绳,一起递到了祁韶安的手中。

“好了。”

祁韶安没两下便弄好了,叶久见状欢天喜地的伸手,结果被她一巴掌拍掉了。

祁韶安扫了她一眼,随后低头把自己腰上的囊袋解了下来,放到了叶久手上,“你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