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蓝衣

侯府,竹园门口。

“少夫人,这是宴会的菜品和位置图,请您过目。”

一家丁迎面走了过来,朝素衣锦袍的女子递了两张纸。

祁韶安接过来,粗粗看了两眼,问道:“你们少爷呢?”

家丁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指着院子,“少爷在里面跟宋姑娘还有薛公子下棋呢。”

祁韶安点点头,“你去忙吧。”

家丁行礼退下,祁韶安把纸笺收好,迈进了竹园的门槛。

“三带一,大你!”

“慢着,炸弹!”

“童子,你能不能行,你管我干嘛,咱俩一波……”

“啊??我忘了……”

里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轻易地穿透了茂密的竹林,祁韶安脚下微顿,随后无奈笑笑。

“愿赌服输,十两银子,拿来拿来。”

宋初浔挽着袖子,开心地朝两人伸手,叶久和薛璟宁对视一眼,互相嘁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各掏出了一只银锭。

叶久手拄着腮帮子,恹恹开口:“没劲,今天手气不好。”

宋初浔撇撇嘴,“就你那点技术,也就骗骗薛二好了,在我这里,恕我直言,在座的都是辣鸡。”

叶久无情翻了个白眼,等着洗牌的功夫,只觉得口渴,便伸手拿起旁边的茶杯。

只是茶杯还没送到嘴边,就被什么牵制住了。

“茶凉了,对身体不好。”

叶久怔愣回头,发现祁韶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是我刚让人熬的梨汤,你尝尝。”

祁韶安弯唇浅笑,把手上的小炖盅递到了叶久的手上。

叶久茫然的眨眨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韶…韶儿……”

宋初浔觉得手里的贡茶忽然不香了,她瘪瘪嘴,往旁边一伸:“我也是病号。”

旁侧石凳上认真看书的薛纡宁看都没看她,准确的把杯子接了过来,行云流水般倒满了水。

“凉白开,最是有益。”

祁韶安抬眸,恰好隔着书本和薛纡宁的视线碰在一起,两人对视片刻,皆是勾唇一笑。

叶久和宋初浔、薛璟宁三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尤其是薛璟宁,长叹了一声,狠狠翻了个白眼。

“啊,我们继续,继续。”

叶久指尖挠了挠发丝,示意两个人都别愣着,救场如救火。

祁韶安却是伸手探了探叶久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倒是没有发热。”

感受到脑门上的微凉,叶久轻笑一声,忽得拉住她的手,顺势一抻,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放心,我没事。”

祁韶安自是没想到叶久如此大胆,直至她跌坐在叶久的腿上,才堪堪反应过来:

“阿久!”

叶久歪歪头,眨着无辜的眼睛,捧着祁韶安的两只柔夷,贴在自己的脸上,“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我到底有没有发热。”

耳边一阵唏嘘声,祁韶安气得瞪了瞪眼睛,嘴唇轻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极小声音说道:

“你又欠收拾了。”

叶久吞了吞口水,贴着她的掌心轻轻吻了一下,“你舍不得。”

祁韶安气结于胸,皱着鼻子朝她喷了股气,推开她站了起来。

叶久弯着唇角,稍稍抬眸,却发现对面两人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在感受到她的视线后,宋初浔摆了摆手,“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叶久撇撇嘴,“又不是没见过。”

祁韶安闻言探出小脚朝着叶久腿肚子快速一踢,她指尖随意拨弄着额间的发丝,面色微微发红。

虽说她两人从相知到相守,从暗生情愫到定情成婚,都是在这几人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但是就这样当众亲密,她还是心里发慌。

宋初浔忽然直起身子,皱着眉点点头,“对啊,我们害羞个什么。”

她极为正经的看向祁韶安:“放心,你们俩就是当着我们的面亲热,我们都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说罢,她两手覆在胸口,一脸真诚,“相信我们。”

祁韶安瞬间红透了耳尖,她眼神飘忽两下,连忙开口:“娘找我还有要事相商,我先过去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快步跑走了。

薛纡宁放下书,无奈的看了宋初浔一眼,还有微微挑眉的叶久,摇摇头起身,“我去帮她。”

叶久和宋初浔对视一眼,宋初浔戏谑道:“这么招惹你媳妇,胆子不小啊。”

叶久敲了敲眉心,“放心,她不会生气的。”

宋初浔瞧了瞧院外,忽得嘶了一声,“你不觉得,韶安最近变了不少吗。”

叶久舀着梨汤,微微抬眸:“嗯?”

“变得……外放了许多,尤其是对你的感情,更加愿意表达出来了。”

宋初浔把玩着纸牌,又思索着开口:“据我初步计算,不论多忙,她每个时辰至少过来三次,不是送茶送点心就是嘘寒问暖,你没感觉到吗?”

叶久轻轻吹了一口,“感觉到了啊。”

宋初浔眉头一抽,这么淡定?

薛璟宁在旁听着,拿起了没人要的凉茶,大口喝了半杯,“这有什么,夫妻感情好呗,怎么,你嫉妒?”

宋初浔缓慢转头,斜睨着他。

薛璟宁手抖了一下,清咳两声,“那个,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咱改天再玩。”

薛璟宁马不停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宋初浔收回视线,沉声道:“你的毒,真的解了吗?”

叶久端着小炖盅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轻笑:“当然,不然韶儿怎会如此轻松。”

宋初浔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头抿着凉白开,浅浅应了一声,“那就好。”

叶久看着炖盅里飘着的薄梨片,眼中闪过一丝沉寂。

她与韶儿朝夕相处,日夜相对,韶儿有什么变化,她能不知晓?

她本以为自己醒来韶儿会是郁结于心亦或是愁眉苦脸,但她没想到,韶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仅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甚至还接手了林夫人生辰宴的诸多事宜,忙起来也不忘照看她这个“病人”。

准确来说,是这个等待病发的人。

她一度害怕祁韶安是受了刺激,才会行为如此反常,但祁韶安却是明明白白告诉了她。

“既然生命有了界限,那我们就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那么即使那一天真的来临,我也不觉悔憾。”

于是,叶久便再没有管过祁韶安,对于她所有的关心照单全收,同样感受着她不予明说的依赖。

“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回云城?”

叶久把梨汤喝得一滴不剩,她放下炖盅,看向宋初浔。

宋初浔沉默良久,也没有应声。

“你现在体内的毒虽然解了,但是你这身体不能离开云城太久,虽然现在你发作的间隔变长了,但这状况依旧存在,我担心你再在京城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