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一代宗师开教育先河(第2/5页)

蔡元培先生主持北大期间,胡适称之为“北京大学的蔡元培时代”。正如吴玉章所说:“蔡先生被任为北京大学校长……罗致进步人士为北大教授,如我党出色人物李大钊同志及主张白话文、大倡文学革命的胡适等,起了新文化运动的革命作用。一时新思潮勃兴,学术思想为之大变,尤其是我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受了十月革命的影响。社会主义的思潮,汹涌于一般人士,特别是青年脑筋中,使中国苦闷而没有出路的革命知识分子得到了新生命,获得了新武器,因而就有冲破旧桎梏而创造新文学、新文化的勇气,因而就有反帝反封建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这就为中国历史开一新纪元。虽然这是时代所产生的必然的结果,而蔡先生领导之功,自不可没。”

“从明天起照常上课”

“五四”运动之前,尽管封建礼教已受到了很大冲击,但“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七岁不同席”等旧传统仍根深蒂固。虽然有专为女子设立的高等学校如北京协和女大、南京金陵女大、福州华南女大、北京女高师府等,但是大学男女同校,接受平等教育的事还未曾有过。

蔡元培对这一现实极为不满。1919年3月15日,他在北京青年会作了《贫民院与贫儿教育关系》的讲演,认为:男女社交公开,尊重女权已是世界潮流,“我们国里还能严守从前男女的界限,逆这世界大潮流么?”此次讲演中他产生了试验大学男女同校的想法。

蔡元培在北大期间,学生运动开始萌芽。蔡元培本人并不支持学生运动,从一开始,他就对群众运动的负面作用有清醒的认识,对过度参与政治活动伤害学术研究和大学独立有清醒的认识。

当时的一名北大学生曹建对“五四”时蔡元培的言行有生动的回忆:学生被捕之后,大家聚集在三院礼堂里,束手无策。突然听见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众人仰首张望,原来是蔡元培校长。一些学生害怕受到蔡元培的斥责,另一些学生则欢呼,有些甚至放声大哭。蔡元培从容走上讲台,怡言温词地对大家说:“你们今天所做的事情我全知道了。我寄以相当的同情。”还没有说完,全场呼声雷动。蔡元培接着说:“我是全校之主,我自当尽营救学生之责。关于善后处理事宜也由我办理,只希望你们听我一句话就好了。”这句话就是“从明天起照常上课”。

蔡元培反复向学生强调:“五四”运动,同学唤醒民众救国觉悟,热情可嘉;然而青年救国不可仅凭一时热情,主要应靠学识才力,要“读书不忘救国、救国不忘读书”才行。这次运动同学们不得以牺牲学业为代价,今后应发扬自主精神,蔡元培认为学生应“以研究学问为第一责任”。

蔡元培在《我在北京大学的经历》中写道:“我对于学生运动,素有一种成见,以为学生在学校里面,应以求学为第一目的,不应有何等政治的组织。其年有在20岁以上者,对于组织有特殊兴趣者,可以个人资格参加政治团体,不必牵涉学校。所以民国七年夏间,北京各校学生,曾为外交问题,结队游行,向总统府请愿。当北大学生出发时,我曾阻止他们,他们一定要参与。我因此引咎辞职,经慰留而罢。”

“五四”运动使蔡元培及北大的学生看到了发动民众的重要性。因此运动后同学们以比从前更大的热情举办平民夜校、星期日演讲会,出版通俗刊物等。蔡元培不仅赞许此举,而且还从学校角度予以财力、物力上的支持。

教育部在一年前给北大公函中即称,“国立大学校为社会视听所系,所有女生旁听办法,务须格外慎重,以免发生弊端。”

欲开女禁的蔡元培公开表示:大学之开女禁问题,则予以为不必有所表示。因教育部所定规程,对于大学学生,本无限于男女之规定,如选举法中之选举权者。且稽诸欧美各国,无不男女并收,故予以为无开女禁与否之问题。即如北京大学明年招生时,倘有程度相适之女学生,尽可报考,如程度及格,亦可录取也。

《中国新报》在1920年元旦的新年号上刊登了这段话。蔡元培实际上已巧妙地绕开教育部的制约,作了破女禁的宣言。

1920年1月18日,北大平民夜校开学,共招男女合班生350人。蔡元培亲临法科礼堂参加开学典礼并发表演说,称这一天是“北京大学准许平民进去的第一日”。他说:从前这个地方是不许人进去的,现在这个地方人人都可以进去。从前马神庙北京大学挂着一块牌,写着“学堂重地,闲人免入”,以为全国最高的学府,只有大学学生同教员可以去,旁人是不能进去的。这种思想,在北京大学附近的人尤其如此。现在这块牌已经没有了。许多旁听生可以堂而皇之地涌入北大课堂听课了,北大呈现出一派自由、开放的现代大学景象。

1920年2月,江苏籍女生王兰提出入学请求,因已过考期,遂入校旁听,成为北大第一女学生。随后又有奚浈、查晓园入学旁听,至3月11日,北大《日刊》“本校女生”栏介绍已有9人旁听。1920年秋季,北大则正式招收了9名本科女生。

首开女禁引起了当局的极度不安。1920年4月,教育部致函北大,老调重弹:“国立学校为社会视听所系,所有女生旁听办法,务须格外慎重。”为此向蔡元培提出了“告诫”。

“你的事,我一直记着”

1917年1月4日,隆冬的北京,大雪纷飞,一辆四轮马车驶进北大的校门,这时,早有两排工友恭恭敬敬地站在两侧,向这位刚刚被任命为北大校长的蔡元培鞠躬致敬。他缓缓地走下马车,摘下礼帽,向这些工友们鞠躬回礼。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在北大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北大是一所等级森严的官办大学,校长是内阁大臣的待遇,从来就不把工友放在眼里。今天的新校长怎么了?

像蔡元培这样地位崇高的人向身份卑微的工友行礼,在当时的北大乃至中国都是罕见的现象。这不是一件小事,蔡元培希望通过这一行为开风气之先,使得这所古板的国立大学焕发生机。以后,他每天进学校时,都要向站在大门旁边的工友们鞠躬致敬。久而久之,这成了他的习惯。他的这一行为,是对北大官气的一个挑战,他以自己的言行树起了一面如何做人的旗帜。

蔡元培将北大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北大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北大是他的一个辉煌的文化理想。

1927年2月北伐军攻下浙江,蔡元培等从上海到杭州。

这时一般青年要从军从政的,都来见蔡元培,从早到晚络绎不绝,蔡元培一一接见。有求写介绍信的,则有求必应,请在客厅稍坐,立刻就写,毫不推诿。他写信很快,两三分钟就写好一封,而且都是亲笔,从不假手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