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页)

她意已决,苏闻劝不得,想起那日太后所言,大长公主野心膨胀,陛下年幼,一旦我等示弱,大长公主就难不保不会自立。

他兀自叹息,不知此事如何收场。

午后,群臣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处置刘钦,弑君之罪,可要连坐。

太后闻讯,去找皇帝商议。皇帝午后睡得深沉,如何都唤不醒,她见无人,直接令冷水泼醒,吓得落霞身子一震,皇帝醒了过来。

她忙去拿着干净的帕子擦净皇帝面上的冷水,扶着她起来,觑了太后一眼,默然退下。

皇帝睁眼就见到怒气冲冲的太后,揉揉眼睛,瞬息就令自己清醒,只是水将肩际的衣裳都打湿了,她感觉到冷,却听太后开口:“陛下竟还睡得着,元乔可要杀尽刘氏门人了。”

“为何?”皇帝身子冷得发颤,抬眸见到震怒的人,眸色动了动,根深蒂固的胆怯在此时冒出来,她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

太后见她软弱之色,气得胸口起伏,骂道:“我令你放弃孤鹜,你不肯,如今元乔揪着刘钦不放,栽赃他谋逆,陛下就任其作为?”

元莞这才明白过来,苏闻查出真相,元乔借此生事,刘氏一党保不住了。她心里窃笑,却不能显露出来,为难道:“太后为何不去挽救,我连殿门都出不去。”

这也是实话,自伤后,她就没有出去过,这些细节,太后也是知晓。

太后再气也是没用,指着元莞骂道:“早知如此,就不该捧你上位,到头来什么用处都没有,还累得刘家一族被害。”

“太后放弃刘家,还有朕。朕是您养大的,不会令您失望。”元莞随意敷衍一句,失去刘家与殿前司的太后,与寻常妇人无异,她不用再怕的。

眼前的局势,刘家显然保不住了,太后这时陡然发觉皇帝心思变了,她恼恨,眼里淬着狠毒,“你不愿帮忙?”

“如何帮?苏相查明真相,朕就算掌权,也做不到偏袒,太后不如想想怎么接下殿前司,莫让元乔得利。”皇帝气色好了些,面对旧时恐惧的人也是坦然,可直视太后狠毒的眸色。

太后闻言,平静下来,此事无解,她还需想办法将殿前司稳住,再骂小皇帝都换不来殿前司,她无暇再作计较,匆忙离去。

榻上的元莞疼得厉害,唤来落霞更换衣裳,又换掉沾湿的被单,方停歇下来,元乔便入殿了。

元莞只着一身单衣,依靠在宽榻上,愁眉不解,小脸映着几分苍白。

殿内宫人都在擦洗,就连落霞都没有闲得住,在整理床榻,元乔扫了一周,走至窗边,将窗打开透气。

冷风透进,元莞打了寒颤,望向窗下纤细秀丽的人影,也未曾坐直身子,就这样懒散地靠着,目光随着元乔而动。

开窗散出浊气,又带着几分凉意,元乔取了一件外袍给皇帝披上,也没有说话,静静等宫人洒扫完。

元莞侧身,凝视她一番,而后才道:“大长公主今日可曾顺利?”

“尚可,太后来过?”元乔敏感,每回回来小皇帝都会喜笑颜开,拉着她说话,今日这番动静,似是清扫晦气。

被戳及心中事,元莞目露沮丧,“来过,又走了。”

元乔道:“陛下为何伤心?”她不知小皇帝的想法,但宫人能够有这么大的动静,也必然是得到她的嘱咐。

殿内的宫人陆续退了出去,落霞奉了杯热茶给元乔,而后将窗户关好,退至廊下。

宫人有条不紊,也未曾窥视二人谈话。

元莞顿了许久,也没有体会到元乔口中的伤心,她的手臂微微泛疼,人就精神了些,迷惑道:“朕不伤心……”

她不伤心,也没有快慰,在太后手中活了这么多年,人前光彩,万人畏惧,可背后如何,只有她自己知晓,奴颜屈膝,被人当作棋子。

小皇帝甚是迷惑,令元乔想起方摄政时的自己,那时初登高位,阿兄甚至将皇城司、侍卫司的掌兵权都给了她,殿前司是外戚刘家的,也算是与她抗衡。

或许被人轻视多年,陡然摄政,心中惶恐不安,她如小皇帝这样迷茫不解,陷入自己设下的困境中苦苦不解,挣扎一番,却发现自己的困惑都是假的,子虚乌有。

她笑了笑,“陛下与太后之间,感情浅薄,何必思虑过甚?”

元莞眸色一颤,惊讶地望着她,元乔淡笑,唇角蕴含着不多见的温和笑意:“陛下有难处,可告知臣,臣或许能给陛下解惑。”

元乔剖心,元莞却不信,不敢说出心里的话,徐徐摇首。元乔又道:“陛下何时知晓自己非太后亲生?”

语气平淡,声色温和,就连坐姿都未曾变过,极是寻常的一句话。本该震惊的人,被她情绪所感染,安静地不像话,元莞叹息,“大长公主既然查过,何必再来问朕。”

“查过,但不知陛下所想。”元乔道。

旧事难以查清,元乔查了一年多,才得出些许线索,其余的就更难查了。

元莞不知她查到哪里,眼前的大长公主心平气和,可见还只当她是先帝血脉,她试探道:“大长公主查出什么了?”

小皇帝多疑,元乔也不会全盘托出,留几分底线,“不过查到陛下生母乃是太后宫中的小宫人,血崩而亡,太后夺子。”

“哦。”元莞随意应了一声,并未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元乔剖心,她不好不做回应,又道:“大长公主如何处置刘钦?”

“弑君必然连坐。”元乔淡淡道,不仅如此,她还令苏闻查抄刘家,将太后逼回慈安宫,不闻政事。

先帝的担忧,不会成真,元莞与太后不和,断然不会听信母上之言,她再摄政、霸着权力不放,就违背阿兄的托付了。

元莞不知她心意,但刘家不成气候,是她多年来的想法,眼中映着元乔平和待人的神色,心中绮念顿生,“大长公主并非是绝情之人,为何就在情.事上艰难?”

明明说的正经事,小皇帝又开始胡言乱语,元乔不理她了,将游记递于她,起身欲走。宽榻上的元莞急道:“朕只是觉得旁人眼拙,不知你的好罢了。”

元乔惯来性子冷,听到这句讨好的话也未曾动容,反冷了下来:“陛下晓得臣的好?”

元莞被她神情所摄,心虚地挪了挪身子,支吾道:“应该、应该晓得。”

小皇帝不经吓,病中敏感了些,元乔不想同她计较,便道:“臣哪里好?”

“哪里都好。”元莞讷讷道。元乔确实哪里都好,以前故作霸道,引来她的厌恶,但那时她还是觉得元乔很美,现在……她想着赞美的词,眼前人影就淡了,她急道:“你怎地走了。”

好端端走什么,她的话很正经,旁人确实眼拙,特别是那齐国侯,他竟将元乔与妩媚的下等女子比较,迂腐又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