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鲫鱼汤(第2/3页)

“陛下该回宫去了,莫要扰我。”元莞不耐烦,收了手中的针线,瞧着外间阴沉沉的天色,推测不是落雨就是下雪,催促道:“你快些回宫,免得染了风寒。”

元乔不理会,反指着她手中的绣面:“你绣鸭子做什么?”

元莞顿时被她转移注意力了,看着绣面上的鸭子,语气不善道:“春江水暖鸭先知,自然绣几只鸭子,你莫要管我。”说完,就将自己的绣面藏了起来,斜眼看着她。

元乔也不在意,也看向外间的天气,淡淡道:“似要下雨,约莫着未到宫城就会下雨了。”

所以就不走了?元莞几乎想戳穿她正经淡然温婉的假面孔,道:“不走回你自己的庭院。”

“你后日去陆府赴宴?”元乔又拿起帖子看了看。

避重就轻,元莞夺回自己的帖子,“难不成你也去?”

“我不去,过几日可以御街走走。”元乔也不恼,睨她一眼愤恨的神色,抬手拍了拍她的脑门,叮嘱道:“莫要喝酒。”

元莞不应,精致的五官满是抵触,她又拍了两下:“我让落霞盯着你。”

落霞虽说也不喜元乔,可触及元莞的身体,还是会听话的。

好似为了故意说给元莞听,元乔走到门口就唤来落霞,当着她的面吩咐:“盯着她,不许饮酒,无论什么菊花酒、梅花酒。”

落霞呆了呆,她耐心道:“身体不好,饮酒容易伤身。”

“奴明白。”落霞这才凝重起来,屋内的人元莞冷漠地盯着元乔,起身道:“元乔,这是我的府邸。”

“嗯,你的府邸。”元乔应和一声,举步走了,也未作纠缠,让元莞有气都发泄不出来。

府内都是元莞的人,曾经效忠元乔的小厮婢女都被调走,除去外间守卫的兵士外,没有元乔的人。正因为如此,元莞才会同意搬进来。

初一这日,热闹之处便是热闹,清冷之地照旧清冷,与平日里无异,元乔走后,元莞一人绣着鸳鸯,落霞在旁指点,翻着周暨送给她的食谱,嘀嘀咕咕道:“我们明日换些吃食好不好?”

“你自己换,我不换,等你会做了再换,我不想吃味道不对的吃食。”元莞想而未想就拒绝了,想起没有离开的元乔,想起些不好的事来,扭头同落霞道:“我们去厨房为陛下做午膳?”

总有办法会将人赶走的。

落霞糊涂,“您不是讨厌、怎地又做午膳了?”

“不说了,先去看看。”元莞将绣面丢下,拉着落霞就往厨房走去,举步匆匆,惹得婢女小厮不解。

而去书房的的元乔不知此事,豫王一事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弃卒保车比起豫王满门受牵连要好过许多。她略有些犹豫,德惠太后当年亲子都可鸠杀,可见一府荣耀比一人性命都重要得多。

今日休沐,朝臣不会入宫,她想来想去,召见心腹,定下此事。避开苏闻,行事略有困难,若皇帝意思坚决,苏闻也不会过问。

心腹走后,已近午时,孤鹜匆匆带着奏疏而来。

午时之际,婢女还没有传膳,询问后,才支支吾吾道:“今日还未曾做好,您先用些点心来充饥。”

婢女反应太过奇怪,可府邸是元莞的,不好多加过问,耐心等待,待在书房内。

不知怎地,昨日酒醉的陆连枝登门而来,恰好寻不见元莞,婢女将人引至元乔处,乍然见到皇帝,她有些酒后迷糊,揖礼后都不敢随意说话了。

元乔令人去找元莞,先道:“县主今日登门有事?”

陆连枝甚少管问家中生意上的事,平日里无事,今日又是初一,更显清闲,被皇帝这么正经一问,心虚道:“昨夜在魏国公主府酒饮多了些,同元莞说了些话,特来问问她。”

“你说了什么话?”元乔平静道,问话语气与在垂拱殿内一模一样,俨然将陆连枝当作朝臣。

皇帝清冷起来令人骨头泛寒,陆连枝不大自然,想到她是元莞的姑母,就放心道:“说了些醉话,特来道歉。”

元乔不罢休:“什么样的醉话?”

陆连枝面前的皇帝很不识趣,非要追着问,她不愿多答,便道:“我、也不记得了,特来问问元莞。”

“听闻县主身体也不好,平日里还是少饮些酒好,菊花酒后劲大。”元乔神色淡漠,像是随意提起,陆连枝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何意。皇帝是不会随意管问她饮酒的,此话必有深意。

她未曾来得及深想,婢女拎着食盒入内,元乔淡淡一笑,婢女在侧将膳食取出摆开。

婢女觑了一眼元乔,慌张地低头。元乔眼神敏锐,心思又极细腻,婢女的神色中透出古怪,她忽而一笑,道:“元莞怕是还要等上片刻再来,县主可要留下用膳?”

她掐捏住陆连枝的心思,没有见到元莞,是不会轻易离开。

果然,陆连枝点头答应下来,在食案旁坐下,元乔劝道:“今日的鲫鱼汤不错。”

婢女会意,盛了碗汤给陆连枝。

陆连枝不好拒绝,鲫鱼汤本该是奶白色的,今日的却是碧清,或许做法不同,她未及多想,抿了一口,闻到一股腥味,她几乎要吐了出来。

当着皇帝的面不能失态,忍着恶心,将汤喝了下来,整张脸皱在一起。

元乔不动筷子,陆连枝实在忍不住开口:“陛下,今日这汤着实古怪,味道不大好。”

“那便撤下去。”元乔扬了扬下颚,婢女眼疾手快地将鲫鱼汤撤下去,陆连枝这才松了口气。

汤入口,着实令人恶心,几乎就要涌入喉间,陆连枝扒了两口米饭,牙齿一咬,似是没熟。

再咬一口,和石头一样硌牙。

脸色顿时就变了,元乔瞧她一眼,端起茶品了一口,陆连枝喉间动了动,还是将生米吞了进去。

连饭都有问题,陆连枝狐疑的看着皇帝,皇帝这是在作弄她?

元乔心思敏捷,将茶盏放下,看向婢女:“今日膳食是谁做的?”

婢女为难道:“是、是元姑娘。”

陆连枝惊得不行,再也忍不住,向婢女要了盏茶,顾不得皇帝在侧,大口饮了下去,脸色大变。

元乔故作一叹:“她又不安分了。”

看着满桌‘精致’的膳食,陆连枝胃里翻涌,站起身要离开,元乔挽留几句,她哪里还敢待,行礼后匆匆离开。

元乔神色淡淡,起身往厨房而去,厨娘还未曾清理好,入内可见满目狼藉,她看着案板上活蹦乱跳的鲫鱼,想起元莞剁鱼的模样,唇角弯了弯。

她想了想,吩咐厨娘将鱼宰杀了。

忙碌一早上的元莞躺在榻上,揉着酸疼的手臂,翻过身,落霞在旁找衣裳,口中嘀咕:“您忙碌这么多做什么,做的好看是好看,可是那道汤实在是太难喝了,会把胃喝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