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们难道还没圆房吗?

四驸马董高朗一直垂手站在暖阁门口,不敢迈进门槛一步。又过了片刻,天瑜听见玉润庄严道:“可。”

董高朗才端端正正走进暖阁中央,当着一屋子婆子丫鬟的面,恭恭敬敬给跪下:“臣给四公主请安,给五公主请安。两位公主安否?”

玉润正色道:“本宫安好。”

天瑜结巴了一下:“本,本宫也安好。”

请个安而已,整得跟皇帝上朝一样,天瑜刚想说免礼,又一想这不是自家驸马,只能忍住,坐着生生受了董高朗三个磕头礼,玉润才道:“起身吧。”

董高朗站了起来,眉眼带了浓情笑意看向玉润:“公主昨晚睡得可好?”

玉润未及答话,赵姑姑尖刻的声音响起来:“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董高朗忙拱手:“是臣失礼了,请公主恕罪。”

天瑜诧异地看了赵姑姑一眼,为了缓和气氛,她笑着拉过玉润的胳膊拍了拍,客气地问董高朗:“四姐夫可吃早饭呢,要是没吃就一起吃吧,你来得正好,我跟四姐姐正吃饭呢。”

董高朗惊喜地看向玉润:“臣求之……”

“咳咳!嗯!”赵姑姑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玉润眼里的亮光一闪而过,听到赵姑姑咳嗽又立刻把眼神从驸马身上别开了。

董高朗硬生生收回了后半句话,改口道:“臣还赶着上朝,就不打扰两位公主了,臣告退。”

董高朗失落地走了。

天瑜看到玉润的眼睛满含着柔情,追随着那个清隽男子的背影,目送他很久。

仆人重新把小几摆上了,伺候着两人吃饭,但是玉润似乎没什么胃口,连茶杯那么大一小碗粥都没喝完。

天瑜本就是吃过才来的,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放下了勺子:“四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家驸马呀?”

见玉润一脸迷惑,天瑜又解释了一下:“刚才你家董驸马问安那么大阵势,吓我一跳。”

这下轮到玉润不明白了:“妹妹为何会有此一问呢,难道你家顾驸马平日里不问安吗?”

赵姑姑抢着道:“驸马不问安恐怕于理不合,乃是蔑视公主,蔑视皇家。”

天瑜觉得这个赵姑姑有些奇怪,她似乎很怕自己会说出并不让驸马问安之类的话,所以才拿了两顶大帽子出来,随手准备扣在顾清晗头上。

天瑜是不在乎顾清晗怎样的,但是她在乎孟蓉蓉,孟蓉蓉很在乎顾清晗,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她在乎顾清晗。

天瑜道:“君臣之礼不可废,顾清晗当然要问安,只不过问安是他的义务,免礼是我的权利。据我所知,就是父皇也会常常叫身边的股肱重臣免礼以示优待呢,夫妻相处不可如此一板一眼的,隔三差五姐姐也该给驸马一点甜头。”

玉润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没敢说。

赵姑姑很不屑地瞪了天瑜一眼,那眼神里明明白白是蔑视:“我家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不需的去讨好男人,自古以来便没这规矩。”

天瑜心知肚明,这老太婆一定想嘲笑我一个卖肉的小贩子,登不得大雅之堂,可惜她又没有孟贵妃那身份地位可以跟我直接过招,只好玩阴的用眼神表达了。

天瑜怒极反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面上瓷器一颤:“讲到金枝玉叶,我倒是想问问赵姑姑,我们两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坐在这里聊天,有谁问你一句了吗?你总是擅自插嘴算哪门子事,算哪门子礼!主子不问你就该安静如鸡知道吗?你要么滚出去,要么闭上嘴!”

天瑜很不高兴,原本她真不想跟一个老妈子计较什么,一来她这身份地位实在不值当跟一个奴才计较,二来,她现在毕竟在别人府上做客。

可是这赵姑姑如此给脸不要脸,胆大包天极点,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下天字号公主的脸子,那可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如果不给这老太婆长个记性,传出去岂不是都要说本公主是个软弱可欺之人。

玉润惊叫了一声,拿帕子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向天瑜。

她性格温柔,因着母妃不受宠,自小在宫中也常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一向是能忍便忍了,养成了谨言慎行的性格,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谁也没想到天瑜会突然变脸,更没想到她发起怒的气势竟然如此骇人,屋里侍奉着的丫鬟婆子们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赵姑姑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作为内务府派来的管事姑姑,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如今被天瑜训斥地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心里自然不忿,她仗着资格老,倚老卖老为自己争辩道:“奴婢……只是想提醒一下公主莫要坏了规矩。”

天瑜见她还在嘴硬,真是一点面子也不想给留了,厉声道:“奴婢?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是干什么的,刚才董驸马问安的时候,你也在旁边看着呢,驸马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身份不比你高多了,人家都知道小心翼翼谨遵本分,你一个奴才,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我倒要问问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玉润公主有些担忧,拉着天瑜的袖子柔声道:“五妹妹息怒,这,这八成是个误会,那个,赵姑姑你莫要说话了,问你话的时候再说。”

赵姑姑只得忍着气闭上了嘴,恶狠狠地剜了天瑜一眼。

饭是吃不下去了,天瑜喝了几口清茶压下火气,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笑着对玉润道:“四姐姐,你家驸马可真俊俏,往那儿一站瞧着就斯斯文文的挺好看,让人羡慕。”

玉润脸一红:“五妹妹,你家驸马那般好颜色,所到之处人人皆叹他丰神俊逸,你竟说羡慕我,莫不是在拿姐姐玩笑。”

天瑜还未及答话,赵姑姑又抢着道:“二位公主应当知道礼数,如此明目张胆的议论男子于礼不合。”

天瑜把手中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你这老太婆可真够烦人的,我们两姐妹夸赞自己的驸马,怎么就成了议论男子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敝帚自珍,哪怕一根破扫帚,是自己的都要珍惜,我就想夸夸自己家驸马怎么了,犯法了吗?”

老太婆?说我吗?

赵姑姑被天瑜这个叫法弄得一愣,按说她如今快五十了,在宫里也该尊称一声嬷嬷了,因她一直未嫁,便只教人称呼她姑姑,不许人叫她嬷嬷,是以总觉得自己还挺年轻。

启朝的规矩,宫女一般十四五岁入宫侍奉,满二十五岁之后,便可以自行决定是留在宫中侍奉,还是回家嫁人,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赵姑姑年轻时候有几分颜色,入宫之初也存了些攀龙附凤的心思,可叹她那点颜色在乡里还不错,进了宫就没眼看了。赵姑姑拎不清,以为自己只是运气不好,便一心不想出宫盼着有天能被好运气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