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进退两难(第4/5页)

哪有统统?全都一动没动,打人的统共也就那么一位而已。朱湘儿终究不是皇帝的亲妹妹,不敢太过放肆,听见皇上来了,气焰顿时便消了,气一消也想起自己跑来丢人的目的了,小姑娘猛地抽回双手,溜起杏目,狠狠剜了杨凌一眼,低声说道:“你夫人传讯,今日万万莫提结党、谋逆等大罪,切记!切记!擦擦你的脸!”

“呃?”两件事,杨凌一件没听明白。

正德皇帝站在台阶上也觉着纳闷儿:今天天气好啊?人真够齐的,文武百官来了,平时不露面的皇亲国戚来了,后宫怎么也来人了?

他看看穿着一双白袜,一身狼狈地站在那儿的御妹,皱皱眉,很威严地摆出大哥架子道:“怎么搞的,跑出后宫,殴打大臣,还这般失礼?”

“我……我……”朱湘儿喃喃无语。就在这时,永淳让两个力气大的宫女架着,一只脚悬在空中也来了,一听皇兄问话立即答道:“没事没事,皇兄你忙你的,是皇妹听说杨大人进宫了,想嘱他……嘱他在西效皇庵后殿盖一处静室,皇妹有暇想去陪伴皇姐,静心养性。”

正德一瞧这个妹妹的德性也不比那个好多少,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道:“这事儿至于闹的这么大阵仗?静心养性,哼!朕看你们是该静心养性了,太失礼了,自去皇后面前领受处份,去吧。”

永淳见朱湘儿光着两只脚,一副狼狈模样,不知是怎么搞的,忍不住的直想笑。听见皇兄吩咐她也不怕,皇后由于宫中寂寞,现在和她们两个小姐妹好着呢,能怎么罚她们?她强忍着笑意答应一声,冲着朱湘儿直挤眼睛。

朱湘儿算是丢人丢到了家,她愤愤然地看了眼杨凌,又急急嘱咐一句:“切记莫提结党谋逆,擦掉你脸上的唇……唇印!”

这句话说出来,刚刚白净下来的小脸蛋又热如火焰,两个小黄门乖巧,一人拾了只鞋,捧到她的面前,朱湘儿忍着羞意把鞋穿上,一只脚长一只脚短,闷着头走过去拉住永淳就走。两位小公主一位单腿蹦,一个高低脚,把皇家体面丢了个精光。

杨凌这才明白为什么不提结党谋逆还得先擦擦脸,他跟猴子洗脸似的,紧着一边脸使劲蹭了半天,对满朝文武干笑道:“呃……小公主率性活泼,在四川就是这样的,一直这样的,呵呵,呵呵……”

众官员虽狐疑不已,只是心中转动的念头千千万万,却没一个会想到后宫里跑出来的这位冒失小公主真正的目的。

正德皇上抖搂抖搂袖子,转过身道:“文武百官随朕进殿!”说完当先走了进去。

杨凌连忙脸色一正,正气凛然地站到队伍前头,昂然进殿,心中同时紧张思索:“劳动两位公主,这般急切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能提结党、谋逆这样的大罪?莫非韵儿想到了什么致命的破绽会为人所趁?”

杨凌陷入进退两难之中,准备许久破釜沉舟的一战要是变成了小打小闹,士气大落,刘瑾也因此提高了警觉,还会有第二个机会吗?

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左右分班站下,杨凌抬眼一看对面阴阳怪气,却似有所恃的刘瑾,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不提足以扳得倒他的滔天大罪,如何能治这个愈加跋扈、为害天下的权阉?”

刘瑾双眼微翻,盯着杨凌冷笑,一场短兵相接,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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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朝廷不讲信义啊!他娘的,当初招安的时候怎么说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就算旧账了,十二万两白银?我们奉他当老大,再当响马盗去得了!”封雷虎目圆睁,厉声骂道。

“就是!比我们做贼还狠!大哥,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咱们现在是官呐,张忠虽狠,还知道拉拢官吏,可这梁洪老贼,刚刚上任就拿咱们开刀,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邢老虎也忧心忡忡地道。

张茂脸色阴沉,闷头又狠灌了一口酒。他的酒量甚大,但是现在已经明显喝多了,两只眼珠通红。张茂幽幽一笑道:“你们懂什么,就因为咱们做过贼,和那些官员们不是一路人,地方的豪绅财主们又恨咱们入骨,梁洪这才拿咱们开刀,整咱们,没人给咱们出头啊。”

刘六沉吟道:“大哥,你表弟江彬是霸州游击,又与威国公交情深厚,找找江彬,让他出面说合不成吗?”

张茂嘿嘿一笑,道:“你当我没找过?没有用。梁洪是刘瑾的人,张忠也是刘瑾的人,张忠是被我表弟给坑了的,梁洪现在没拿我表弟开刀就不错了。威国公的面子?威国公在这儿,爵高位显,又是正钦差,梁洪不敢不给他面子,可是人家杨凌拍拍屁股回京了,梁洪还把谁放在眼里?”

他缓缓说道:“听说威国公现在在京里头和刘瑾斗的正凶,以整治科道的名义想对付刘瑾。刘瑾是什么人?那是省油的灯吗?梁洪搂钱,打的幌子是为皇家盖宫殿,咱们是一伙盗匪出身,朝里的官有谁看得起咱们,威国公?无亲无故的,他肯为了咱们这些人得罪皇上、给刘瑾送整治他的借口?”

出狱不久的齐彦名由于久关狱中不见天日,脸色有些苍白,他想了想,一拍大腿道:“罢了,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要不然……那就给吧。可是兄弟我已被抄了家,你们是主动招安的,我却是牢里放出来的,现在无钱可拿呀。”

刘七没气儿的道:“有钱拿又如何?说实话,当响马钱是来的容易,可今儿不知明日死的人,谁还攒钱?家业是置办了些,但挥霍的更多,十二万两,那不是大风刮来的呀。我看,我们几兄弟把现银全搜罗出来,也就五万两,再多就得卖房子卖地了。大哥倒是家财丰厚些,可那是几辈子攒下来的,大哥你甘心给他?”

张茂抓起酒壶,张开大口,畅饮起来,一壶酒喝光,“砰”地一声顿在桌上,五指一合,一把锡壶就像稀泥似的,在一阵刺耳的声音之中被捏成一团,他冷笑三声道:“若是花钱买平安,我也认了!可我兄弟去替我说合时,你们猜怎么着?”

他嘴角噙着冷笑说道:“梁洪阴阳怪气儿的,不但把我兄弟损了一通,还说太皇太后病逝,刘公公主持大礼,风光大丧,花的银子不计其数,各地镇守都有表示,他才刚来,还没有家底儿,希望咱们识相点,看那意思,这笔银子掏了,还有一出呢。”

封雷一听火了,狠狠一捶桌子道:“这不是刘瑾老贼和各地镇守借太皇太后之死捞银子么?那老太婆是送到昌平和皇帝和葬的,又不用重建一座地宫,能花多少钱?打着皇家的幌子,吸咱们的血,他妈的,老子一向只敲打别人来着,这做了官,到被人敲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