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智斗(第3/4页)

而且站在后边的这个年轻校尉,更是根本不理会侍卫的职责,那双眼睛自一进门就很感兴趣地看着桌上的这具古琴。

苗逵啊啊两声,呵呵笑道:“张大人的记性倒好,偶闻一曲,便能过耳不忘。咱家正要去校场蹓蹓马,练练弓箭骑射,听到有人弹奏……弹奏咱家身边一位乐师所创的新曲,这就好奇进来瞧瞧了。”

李福达注意到,那些人一进门,杨凌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虽然只是一扫就回过头来,但是他的目光明显在那个侍卫身上停顿了片刻,苗逵进门,杨凌却去看一名侍卫?

李福达的心跳了起来,他几乎想一跃而起,扑过去一掌击毙那个校尉。只是那些人站的较远,而且那些侍卫个个身手矫健、目蕴神光,估计都是身怀绝技的大内侍卫,一击未必能得手,脱身更是绝不可能,一念及此,李福达炽烈的杀意才冷却下来。

“唷,张大人这是从哪儿淘弄来的琴呐,尾部怎么被火烧过么?怪可惜了的。”苗公公走过来,遮住了他的视线,李福达忙垂下头来,掩饰着脸上的异色,笑道:“苗公公明见,这琴出名,就是因为这段焦尾呢,此琴乃是与‘号钟’、‘绕梁’、‘绿绮’齐名的‘焦尾琴’。传自东汉蔡邕,乃古时四大名琴之一。”

杨凌“啊”地一声叫,快步走上前去,讶声道:“此琴就是大名鼎鼎的焦尾琴么?”

焦尾琴,很有名的,想当年看《倚天屠龙记》时,昆仑三圣何足道挑战少林时,带的不就是这架焦尾琴嘛,博览群书的杨凌当然听说过。

他也一脸好奇地走近了去,手抚琴弦赞叹不已,随即便望向那较窄的长条包裹,说道:“想不到这琴居然如此珍贵,不知那里面又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杨凌快步上前,故意吸引李福达的注意,是担心他看出假皇帝的破绽。这个皇帝是个冒牌货,让他往那儿一站还能充充样子,如果多一些言行举止,以李福达的阅历,怕就会发现些蹊跷。

至少这位军中的鼓手好像压根儿不知道焦尾琴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李福达发现他听了此琴的名字后神色丝毫不变,定会有所疑虑,所以杨凌立即上前,使他不能分神去瞧“正德”。

“国公,那匣中是一柄古剑,孟德剑。相传曹操曾于幽谷得到一柄剑,剑长三尺六寸,上有金字,铭曰‘孟德’,恰与曹操的字相和,曹操视之如宝,自此佩戴再不离身。这一柄剑便是‘孟德剑’了。”

“曹操的佩剑?”杨凌惊叹一声,急忙绕到桌子的另一边,这一来李福达也不得不跟着转过身来,就成了背对着那些侍卫了。

杨凌解开锦绣的包裹,里边是墨绿色鲨鱼皮鞘的剑匣,打开剑匣,里边盛放着一柄同色剑鞘的宝剑,剑镦与护手皆嵌银精铸,上刻金质篆字“孟德”,吞口是紫铜的,剑式极古。

杨凌握剑于手,“嚓”地一声拔剑出鞘,那剑长三尺六寸,宽约一寸五分,重二斤一两,宝剑保养极好,雪亮森然,映得毫发毕现。

“好剑!好剑!”杨凌握剑在手,赞不绝口。

其实说好剑不如说是贵剑。杨凌是不相信上古的名剑会比今时的刀剑更加锋利的,冶炼技术、铸造技术总是不断进步的,古时最锋利、最有名的宝剑,若论坚硬柔韧的质地、锋利的剑锋,恐怕放到现在也只能沦为中下,不过谁又舍得用古之名剑劈砍厮杀?这种剑,它的价值已经不在兵器本身了。

杨凌还剑于鞘,微笑着将剑递与张寅,说道:“张大人如此贵重的礼品,我可不敢收啊,这‘焦尾琴’、‘孟德剑’任取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杨某无功不受禄,不能收,不能收啊。”

“嗳!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国公爷琴心剑胆、朝之栋梁,这琴剑双宝,除了国公爷还有谁配拥有?此乃张寅一番心意,请国公切勿推辞。”

两人客客气气你推我让,正寒喧间,忽地杨凌越过张寅肩头向后边瞧了一眼,随即便改口笑道:“这个……盛情难却,既然张大人一番美意,那……我杨某就笑纳了,呵呵……”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张寅连声说道,心中却在暗暗冷笑:“想瞒过我李福达一双法眼么,哼!那个校尉……定是正德无疑了!”

※※※

夕阳西下,远处一座座山峰呈现出墨绿色,只有那峰尖儿上还有着一线光明。几只苍鹰鸣叫着,张开羽翼划破黛蓝色的天空投向远方。

山下是弯曲的山路和丛丛荆棘,这片孤峰顶上被夕阳渲染的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红娘子和程老实坐在峰顶青石上,身子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你知道,叔不通水性,空有一身本事,一入了水全都使不上,当时只能抓着那块船板顺水而下,后来好不容易靠了岸爬上去,算是捡了一条命。官府搜查得紧呢,好在二叔年纪大了,相貌又不起眼,混在流民和乞丐里边,算是混了过去。我不敢往南京那边去,就一路东行,一直到了浙江……”

他顿了顿道:“唉,里边打的天翻地覆,可是浙江那边倒是平静,村子里的百姓在收割、采茶、收茧、抽丝、制陶,进了城织布制纱、买卖兴隆。还有许多番国的商贾,日本、朝鲜、琉球、吕宋,还有很远很远的地方赶来的,黄头发、蓝眼睛的番鬼,都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很多小户人家都挺富有的。男人在外边做生意,女人在家织布纺纱,每天都有几十文钱的收入呢。”

“在那待了段日子,等风声小了,我就渡江过河,打听到你们回了太行,我就取道山东往回赶。莺儿,那里的百姓现在也很安定,杨凌从陕西运了大批秋粮过去,又把一部分难民运到了辽东,那里百姓的日子比以前要好过多了。我一路走,一路看,我觉的这大明,说不定真的就要太平下来了。”

“嗯!”红娘子连连点头,一双眸子闪闪发亮,杨凌在她心里,无疑是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再了不起的女人,都巴不得她的男人是个令人望尘莫及的大英雄,红娘子何尝不是这样。

男女间的爱情,虽不是生命的全部,至少占了人生分量最重要的一部分。尤其是对一个长期压抑亦或根本就不曾尝过真正情爱滋味的女人来说更是这样。

玄门修真的人想白日飞升,他们清心寡欲修行炼丹,结果最高明的春药就出自他们的发明;僧侣们摒弃七情六欲,修因果修来,但是最高明的房中术、欢喜禅,同样出自僧人。欲望和情感压抑的越深,一旦释放,就暴发的逾加强烈。

放到饱受情感折磨的红娘子身上,这种心理,使终得甜蜜的她现在满心里都是杨凌的影子,那一言一笑,完全不同于自幼见惯的山寨男人说话的语气、思考事情的方法,都能令她深深为之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