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千古一帝(第3/4页)

朝廷大军中开始冲出许多士兵,宁王军一见大喜,以为对方终于肯刀枪相见了。这些三山五岳的江湖好汉们纷纷举起得心应手的奇门兵刃,吼叫着冲了上去。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近了,更近了,冲过来的明军士兵都齐刷刷地扬起了一只手,向后方扬着,然后忽然立住身子,猛地向前一挥,天空中好像飞过来一大片破砖头,借着一掷之势,那些明军都丢开刀枪,直挺挺地向前仆倒,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宁王军的江湖好汉们冲锋的脚步明显变慢了,这是怎么回事?傻瓜也知道一定有古怪,可是古怪在哪儿?

“轰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之后,是发出高频颤音,犹如鬼泣神号的声音,钢铁、铅丸、铁钉、铁片发出种种破空的尖啸,泣吟着掠过天空。密密匝匝没有一处可以躲闪,各种暗器从身前、身侧、身后激射而来。

片刻之后,无数人仆倒在地,丢掉了刀枪拼命地打滚哭嚎,这些不怕死的汉子发出的尖叫声都有点渗人,一些人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脸,瞪着一双流淌着鲜血和不知名液体的眼睛,跌跌撞撞地跑着,摔的再狠都察觉不出疼痛。

那种凄厉的惨叫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北军刚刚装备不久的手雷发挥了大作用,很少产生致命杀伤,却可以制造大批的残废,足以摧毁人反抗斗志的手雷雨点般落入宁王军阵营中。

明军士兵不断地重复着冲锋、投掷、卧倒的动作,廉价的手雷钢雨横扫,血肉之躯挡者披靡,一场没有正式近战接触的大战立即战局急转,而明军后方的大炮抬高了炮口,仍然向宁王后阵官兵不断倾泻着弹药。

犀利的火器尽管尚有着诸多缺陷,可是对面的宁王军同样是步卒,而且弓箭威力极弱,他们既不能迂回包围、快速冲锋,又不能进行火力压制,近战肉搏,尤其是在手雷的恐怖威力下,对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可怕一幕的军队,士气的影响是无法想像的。

好不容易近战开始了,已经胆魄尽丧、死伤遍地的宁王军已经无法和人数占绝对多数、士气高涨如虹的朝廷大军对抗,一边倒的屠戳又在大溃退的过程中展开了。

刀光枪影,血肉纷飞,死尸若堵,哀叫如嚎,明军呐喊着往前冲,猝不及防的宁王军兵败如山倒,地上遗尸越来越多,呐喊吼喝之声远传天外。

※※※

“退!立即撤退!”毫无还手之力的宁王军节节败退,无法收拢败军的宁王只好气急败坏地下令。

宁王军在朝廷军队的追杀中仓惶后撤,明军气势大盛,自后穷追不舍,双方前锋、后营人马紧紧咬住,直到冲到一条七八丈宽的大河旁,宁王置后军还有四五千人没有渡河于不顾,果断命令炸桥。

炮营搬来了火药筒,在一声巨响中,刚刚逃上桥来的士兵和灰石瓦砾一齐飞上半空,逃过河的宁王军在庆幸自己逃生之余,眼见宁王如此绝情,又不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正德走的够快了,可是沿途只见到无数死尸,因为宁王军逃的更快。待他冲到那座断桥河边,才见大军为河所阻,宁王军已经逃之夭夭了。

正德大怒,喝道:“为何不渡河去追?”

江彬急急上前跪奏:“启禀皇上,河水湍急冰冷,方才微臣派人试过,纵然只是轻装过河,中间最深处身材较矮的士兵也会被水淹没冲走,而且咱们的军队以火器为主,涉水而过战力大减难以对敌。臣已派人就近砍伐树木搭设浮桥了。”

正德闻言这才恍然,杨凌驰马奔至正德面前,笑道:“皇上御驾亲征,真是势如破竹,宁王望风而逃,根本不堪一击呀。”

正德得意洋洋地道:“朕之天兵所至,魍魍魉魉自然不敢轻掠其锋。啊!朕现然后悔啊!”

杨凌奇道:“皇上后悔什么?”

正德道:“伯颜猛可退兵塞外时,朕怎么就派了王守仁去追杀呢?若是朕亲自领兵,想必现在伯颜早是朕阶下之囚了。”

杨凌:“……”

皇上这信心膨胀的也太快了点,其实要不是杨凌早在这里布下精锐军队,又调水师守住长江天险,同时出兵之前根据南兵特点大量使用火器并配备了对摧毁士兵意志极其作用的手雷,此战焉能如此顺利?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宁王朱宸濠实在太废柴了。

不一会儿,砍伐树木的士兵扛着一具具简陋的浮桥冲到河边,江彬专门挑选身材高大结实的士兵下河托桥,可是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份,虽在江南,河水也冰澈入骨,那些强壮的士兵入水片刻也激的嘴唇发紫,脸色苍白,站在水中摇摇晃晃,弄得士兵们不敢渡河。

正德见状头脑一热,忽地跳下马来大步奔去,跃进河中高呼道:“再下来一些,以手相结,把桥托的稳稳的,追上宁王,朕再大排庆功宴犒赏三军。”

杨凌等人惊呆了,失声叫道:“皇上,水流湍急冰冷,您快上来。”

“不要废话,你们下来!”

杨凌真怕他有任何闪失,急忙一跃下马,匆匆淌进河里,搀住了正德的手臂,把浮桥担在肩上,说道:“皇上,臣在这里托桥,您快上岸去。”

“不,朕是大明天子,你们不准朕亲自持刀上阵,朕就在这里为我大明官兵呐喊助威!”

许泰、江彬、京营诸将一见皇上下水,哪里还敢怠慢,众将领一齐奔下河去,把浮桥牢牢托起,向岸上高声大喝道:“皇上为三军将士扶桥,还不快快过河,奋勇杀敌?”

那些本来冻得瑟瑟缩缩的士兵大受鼓舞,纷纷下河扶桥,转瞬间二十余架浮桥在河面上升起,士兵们红着双眼飞快地渡过河去,像一只只野兽般嗷嗷叫着向远方追去。

脚底下那是踩的皇上的肩膀啊,别看这些士兵大多不识的字,平素痞气十足,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是现如今皇帝为他架扶梯,一双脚从皇上肩膀上踩过去,这些大头兵们一个个胸中血气翻涌:拼了,值了!就他妈的让人剁成肉泥,这辈子也值了。

坚持了一阵儿,肢体冻的渐渐发麻时,正德终于被杨凌硬从水里拉出来了,随军的小太监们连忙把皇帝请进车子,换衣服、烘暖炉,正德正换着衣服,杨凌匆匆走来,掀开帘儿钻了进来。

他也刚换上套衣服,脸色还是铁青发白,嘴唇泛着紫红色,见了皇帝说道:“皇上,仅凭扶梯难渡重物,臣已着上沿河岸上下寻找渔舟搭建浮桥了。方才找到一户本地人家,据说沿河岸下去,十来里地的地方还有一座桥,不过从那儿过了桥得绕过一座山岭才能回到官道上来。臣已让一位参将集中各营骑兵,从那里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