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节 借刀杀人(第2/5页)

刘武周缓步的从楼上走下来,见到持刀之人,微笑道:“尉迟兄刀法如神,果然名不虚传。如今为马邑除了大害,开仓放粮再没有阻碍,马邑百姓定当感恩戴德。”

尉迟恭脸色如常,“刘大人言重了,这不过是我的本分之事。”

刘武周望着已死的王仁恭,叹息声,“来人,把太守大人的脑袋割下来示众。然后开仓赈灾,发布檄文。”

众人井井有条的去做,外边却快马冲进来一人,刘武周见到那人,微笑对尉迟恭道:“尉迟兄,你诛了首恶,当记头功,剩下的小事由我们来做就好,还请回转安歇吧。”

尉迟恭点头离开,认得那人是苑君璋,也就是刘武周的妹婿,这段日子倒是不见。不等出了天香坊,苑君璋已经焦急的对刘武周道:“大哥,大事不好,我们计划有变,可汗那面只能买马,不能出兵了。”

他说的声音稍大,刘武周暗自皱眉,使了个眼色道:“君璋,先开仓放粮,再说其他。”

二人带着手下,拎着王仁恭的脑袋出了天香坊,径直向王仁恭处理政事的衙署走过去,神情多少有些激动。

无论如何,他们实在已经筹划了太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们走后,却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小巷中转出了尉迟恭,眉头紧蹙,喃喃道:“可汗不能出兵了?”

他功夫精湛,耳力自强,苑君璋虽是压低了声音,他却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大失所望。

可失望是失望,毕竟不能马上就走,才想回转住宅蒙头大睡,这反隋起义,何等的大事,可在他心目中,竟然没有丝毫参与的感觉。

走到一条小巷中,见到对面来个卖油郎,尉迟恭只能闪到一旁。

卖油郎却是停到尉迟恭的身边,微笑道:“这位先生,可买些新鲜榨出来菜籽油吗?”

尉迟恭仔细的观看那人的手脚,见到他浑身油腻,手上的茧子都有些泛着油光,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卖油郎,不由笑道:“你看我可像买油之人?”

卖油郎摇头道:“不像。”

他挑着油担子从尉迟恭身边走过的时候,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夜半鱼翅,有人约你在桥公山望枫亭一叙。”

他说完这句话后,再没有停留,已经径直走出了巷子。

尉迟恭并没有稍动,缓步的向对面巷子走过去,二人擦肩而遇,看起来再寻常不过。

闲步的走出了城外,只听到到处都是欢呼声一片,锣鼓喧天,过来取粮的百姓络绎不绝,显然刘武周在杀王仁恭之前,已经布置下周密的安排,务求把声势宣扬起来。

尉迟恭出了城外,回头望了眼,确认没有人跟踪,这才快步向桥公山的方向走去,他并不刻意飞奔,只是脚步飘飘,有如御风般。

荒郊野外,渐渐人迹稀少,尉迟恭长吸一口气,这才飞奔起来。

两路的树木不停的倒飞而过,苍土褐石,初春时分,乍暖还寒,可尉迟恭心中的兴奋却是不言而喻。

这天底下若还有人能说出夜半鱼翅四个字,那无疑就是萧布衣!

萧布衣找他来了,他最近如何了?想到这里,尉迟恭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他其实和萧布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萧布衣请他吃了几顿饭,他教萧布衣一套刀法,然后再见的时候,萧布衣成了将军,他变成了萧布衣的手下。可他知道,萧布衣却丝毫没有骄矜,一直把他当兄弟看待。这种感觉,只要有心,定然能够感觉。刘武周对他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可他明白,二人之间总是有些隔阂。

一直奔到山脚下的树林旁,尉迟恭这才放缓了脚步,望枫亭他也知道,就在山腰处,萧布衣在这见他,尉迟恭不觉得他倨傲,只是觉得他是个谨慎的人。

可才抬腿要上山,树林中走出了一人,微笑道:“尉迟兄,别来无恙乎?”

※※※

萧布衣很能拽文,可眼中却是温情无限。尉迟恭嘴角终于浮出笑容,他这段时间很少笑过!

“布衣,你……你吃饭了吗?”

本来想问问萧布衣是否有事,可话到嘴边,尉迟恭换了话题,大伙都没事就好。

萧布衣笑着摇头,“没有,我在望枫亭烤了只兔子,无聊至极,这才下山来等你。”

二人说的平淡,可中间却有浓浓的友情,无法化解。

尉迟恭点头道:“好,我也没有吃饭,你可要多给我分点。你要知道,我饭量向来不小!”

“当然没有问题。”萧布衣笑起来,“整个兔子都给你也没有问题。”

二人都是大笑,并肩走上山腰,那里燃着了一堆大火,一旁放着两个酒坛子,萧布衣将烤熟的兔子重新上架,烤到焦黄一片,递给了尉迟恭。

尉迟恭笑笑,伸手撕开,分给萧布衣,却是拍开了一坛酒,扔给了萧布衣。

二人随便非常,离开的久了,看起来反倒亲近了些。萧布衣捧起酒坛子空中虚举,尉迟恭拿起另外一坛子酒,对饮一口,不由自主的都叹了口气。

萧布衣笑起来,“尉迟兄因何叹气?”

尉迟恭坐在亭中,望向远山道:“光阴冉冉,我们又是许久不见,布衣,你又因何叹气?”

萧布衣轻声道:“我叹气是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尉迟恭默然半晌,“你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我自从被张将军追杀后,一路逃命,最近一直在襄阳。”萧布衣微笑道:“本来在那里忙的不可开交,重颁均田令,百姓倒也喜欢,士族也很支持。可因为草原有事需要处理,这才去了趟草原。眼下急急回转,只因为有人要和我抢地盘,先我一步去攻打江夏,裴行俨、魏征他们问我的主意,我让他们等一下,不着急,我这就去告诉那攻打江夏的盗匪,长江以南我已经订下,容不得别人染指!”

他说的平淡,可自信沛然而出,尉迟恭认真的听着,又叹息一口气,喃喃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你的地盘吃紧,你实在不应该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萧布衣笑道:“我一路从草原快马回奔,路过马邑的时候,突然想到,尉迟兄在这里,如果再是错过,光阴冉冉,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这才前来一叙。江山或许重要,朋友亦是如此。”

尉迟恭捧着酒坛子喝酒,放下了酒坛子才道:“如果能再选择一次的话,我宁愿当初就和你去草原,如今轰轰烈烈和你在江南打一番天下!可是布衣,刘大人先是在马邑帮我解围,又在下邳救了我的性命,我不能舍他而去!你说的不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无论如何,还要去做,只请你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