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六章 长安好(第2/3页)

“舟上,莫非河南王李王千岁?”

李言庆闻听一怔,有些愕然的抬头看去。

“王爷,这是襄阳公主画舫,说话的那人,乃当朝驸马,窦诞!”

那毫无疑问,窦诞身边的女子,想来就是襄阳公主喽?这襄阳公主,是李渊的次女,但论及地位,却不算太高,全因她的母亲,是窦皇后的通房丫鬟。襄阳公主名叫李婉,性情很温和,也颇为贤惠,但在史书上,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

流传最多的,莫过于她嫁给窦诞的过程。

窦诞本有妻室,后因娶襄阳公主,而不得不休妻。

好在,襄阳公主和窦诞也算举案齐眉,琴瑟相和。两人素来共同进退,也是皇室的一段佳话。

这窦诞,官拜殿中监,安丰郡公,是窦抗的长子。

李言庆不认得窦诞,可郑宏毅却认得。

言庆连忙起身,隔船一拱手,“窦郡公,一向可好?”

窦诞笑道:“果然是李王千岁!呵呵,我刚才还觉得奇怪,如此佳作,又是出自哪位之手,原来是千岁所做,果然不凡。”

“窦郡公过奖了!”

言庆说完,又向窦诞身边的女子看去,微一欠身,“小王见过公主。”

襄阳公主倒是个害羞的性子,连忙摆手,退后一步道:“千岁万不可如此……千岁乃我大唐元勋功臣,襄阳怎敢当千岁之礼呢?应该是襄阳向千岁见礼才是。”

这个女子,倒真是有趣。

李渊如今共有十九个女儿,最小的去岁末才出生。

不过这十九个女儿里,言庆只见过李云秀,听说过李永嘉,其他人一概不认识。

在言庆的印象中,唐朝的公主们,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

李云秀,平阳公主,舞刀弄枪,好问政事,颇有男子之风。此后还有什么高阳啊,什么太平啊,要么红杏出墙,要么野心勃勃。这襄阳公主,倒是个特别的存在。

“李王爷,再作一首诗吧!”

岸上人,突然大声呼喊。

一个人喊出来,很快就得到了无数人的响应。

长安人皆知,李言庆文采出众,诗书双绝,只可惜无缘看见。

现在,鹅公子莅临长安,又岂能是简简单单的一首诗就能放过?

窦诞也笑道:“李王,既然大家如此期盼,何不再赋诗一首呢?久闻李王诗书双绝,下官却从未见过。不如这样,李王登舟一叙,畅游曲江,也是一段佳话。”

“是啊,妾身也常听人说,李王的诗,确是高明呢。”

李言庆看了一眼房玄龄,却见房玄龄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家伙无事癫狂,惹来这许多麻烦。现在倒好,居然不闻不问,置身于事外,着实可恨。

沉吟片刻,言庆拱手向曲江两岸一揖。

“非是小王拿捏,只是今日陪同苏州使者游玩,实在无法脱身。

不过,公主既然要小王赋诗,小王就在此献丑一番……这样吧,今日曲江与公主,与驸马,与诸君相逢,也是有缘。而我这好友,亦是久未至长安,小王就以此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窦诞浓眉一挑,来了兴趣。

这可是应景诗……

窦诞能肯定,言庆这是临时起意,而非刻意准备。

不过,这要应景,还要点题,同时又是即兴……却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与襄阳公主相视一眼,夫妻两人齐齐点头。

而岸边众人,也是好奇万分,颇为期待的看着那立于小舟之上,卓尔不群的李言庆。

房玄龄这一次,睁开了眼睛。

“取酒来!”

所谓装逼就要装到底!

既然逼到这份上了,那索性就耍一回酷。

言庆一口饮尽宜春酒,抄起一根银箸,在青铜爵上轻轻敲击一下,发出‘叮’,极其悦耳的声音。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正是仲夏,花开万朵。

本来晴朗的河面,突然掠过一阵小风……

“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

房玄龄深深吸了一口气,饮下一口浊酒,闭上双眸,似在品味这其中的滋味。

“江上小堂巢翡翠,花边高冢卧麒麟。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

说着话,李言庆举杯相邀,大笑道:“且请诸公满饮此杯!”

“请王爷满饮!”

这诗中的意境,随着李言庆阴阳顿挫的吟唱,渐渐起了高潮。

虽然还为谈及曲江,可是人们却已经感受到了,那诗中的意境……

“李王的文采,的确不一般啊!”

襄阳公主忍不住轻声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名不虚传。”

窦诞也轻轻点头,“如此文采,只怕这长安城中,少有人能够超过这位河南王。”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传话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随着李言庆歌声在苍穹回荡,沈光操舟,缓缓而去。

画舫上,窦诞和襄阳公主目瞪口呆,但见那一叶扁舟消失这绿柳花丛,耳边仍回荡着,言庆的歌声。

“此君,乃真名士!”

窦诞,忍不住一声感叹。

言庆的诗词中,虽然没提起半句‘曲江’,却把曲江之美,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岸上的那些长安人,更久久不愿离去,似在回味,那诗词中奇妙的滋味。

※※※

“人生七十古来稀,暂时相赏莫相违……”

房玄龄忍不住赞叹道:“言庆一语,道尽我心中事啊。”

李言庆翻身上马,笑道:“房兄,既然如此怀念长安,何不回来?”

“回来,如何回来?”

房玄龄跳下小舟,自有随从牵马过来。

“自古以来,北伐南者多矣,而未闻南伐北可成。”

房玄龄笑道:“成与不成,尽人事耳。”

两人看似很随便的一言一语,彼此都已经清楚了其中的含义。

房玄龄何尝不知道,李渊不会低头?这一点,从李渊对待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端倪。

不过,他不怕!

因为他还有后招……

“言庆,如今为人臣子,滋味如何?”

他很清楚,李言庆在朝堂中的尴尬地位。

李渊想用而不敢用,言庆看似官爵甚高,但手中的权柄,却比之当年,减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