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奴反叛(第3/4页)

深夜,萧敌里、萧延留终于赶到了南京魏王府,衣不解甲,嚷着要求立刻拜见魏王耶律淳。

萧敌里迫不及待地对姐夫说:“前日御营兵为女真所败,陛下不知逃到了那里去了,他的几个儿子均年幼弱小,无法君临天下,今天下无主,请姐夫继位掌管天下军国大事。否则天下奸雄窃发,局面将大乱了。”

萧延留极力地撺掇:“舅舅,你抓紧时间准备准备,耶律章奴将军随后带大军就到了,我们保着你做了皇帝,那么天下就是咱们的了。”

魏王听后,表面镇静自若,可是他的心里却暗自想,篡夺皇位是要杀头的,他哪里有这个胆子,再说他一直没有做皇帝的打算,自己的侄子耶律延禧被完颜阿骨打打得落花流水,这样的烂摊子谁愿意收拾?但事情来得太突然,自己的小舅子和外甥来劝自己,并听说耶律章奴领着人马随后就会来到,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只好对二人敷衍着说:“立皇帝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尽管陛下不知去向,但他也有几个儿子可以继位。”

萧延留嚷嚷道:“陛下的皇子中,只有晋王耶律敖卢斡还算小有贤德,其余的那几个皆是吃喝玩乐的酒色之徒,哪能担此重任?现在国难当头,请舅舅择吉日登基称帝。”

萧敌里也劝道:“当前陛下蒙难,百姓生灵涂炭,劝姐夫早登皇位,然后率精锐之师,灭掉大金,一雪国耻。”

萧敌里、萧延留恨不得耶律淳马上登基称帝。

耶律淳避重就轻地说:“拥立皇帝,必须有朝中南北院的大臣在场,现在他们都不在,而只有你等前来,怎么能擅自谈论废立之事呢?你们一路劳顿辛苦,请先暂时到驿馆歇息,明日再议不迟!”

魏王耶律淳将萧敌里、萧延留安置到客舍中休息,并密令手下的亲信暗中监视,防止他俩逃走。

魏王耶律淳送走了二人,独自在屋里苦苦思索,恰在这时,耶律乙信手持天祚帝的御札匆忙赶到,详述了耶律章奴等欲行废立之事。

耶律淳听到天祚帝被金军打败,仓惶而逃,至今还不知生死,耶律淳不觉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陛下蒙尘,皆臣等无能。本王受陛下皇恩多年,哪有非分之想,请御使代臣向皇上美言。”

耶律乙信却说:“实不相瞒,我来之时,陛下赐我一道密旨,如魏王确有反心,可当场诛杀,不必奏报。可是现今单凭你我之言,陛下那里肯信?”

魏王听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狠下心来,说道:“本王愿杀叛将萧敌里、萧延留,将二人首级亲自献给陛下,以表忠心。”

耶律乙信连连点头:“若魏王肯大义灭亲,我愿以项上人头,在陛下面前保你无罪。”

天祚帝逃到长春州,日夜忧惧,郁郁不可终日。

因为魏王耶律淳平日里就很得汉人的拥护,耶律章奴叛乱后,萧奉先怀疑南路汉军暗地里与耶律章奴同谋,遂以此向天祚帝报告。天祚帝听了,不辩真假,南路汉军在左右护随,无疑是埋在身边的一颗炸弹。于是他派遣同知宣徽北院事韩汝诲到南路汉军的行营,传旨说:“汉军将士离家日久,饱受风霜之冻,诚可怜悯。今女直远遁,不再深入,并令放还。”

回家心切的汉军们听了,都欢呼雀跃,各自打点行装,准备回家。没想到三天后,萧奉先又派人来督师进发,无心战斗的将士们愤怒异常,迟疑不行,等到大军全线溃败后,均烧营逃走。

等天祚帝逃到了长春州,随行卫兵仅三、五百人而已。因为广平淀是辽国冬捺钵的地方,此时正值隆冬季节,天祚帝的后宫嫔妃及诸子蕃王都在那里,于是天祚帝降诏,招募燕、云汉人,护驾前往广平淀,凡有官者晋升一级,平民百姓升三级入朝为官。

在去往广平淀的路上,天祚帝的前哨队伍抓住了前去投奔耶律章奴的耶律术者。

耶律术者,字能典,乃于越耶律蒲古只之后,魁伟雄辨,有经世之材。天庆五年,都统耶律斡里朵率军与金军作战,耶律术者被封为监军。战败后,被贬为银州刺史,不久又贬为咸州纠将。

耶律术者与耶律章奴关系密切,经常在一起议论国事,曾经密谈过谋立魏王耶律淳为帝的事。当耶律章奴领兵叛乱后,耶律术者在咸州即引麾下数人,前来与耶律章奴会合。不巧在途中被天祚帝的卫兵捕获。

天祚帝以为,耶律术者一见到他,一定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忏悔自己所犯的罪行,要求皇上的宽恕。可是没想到,耶律术者却是昂首挺胸、生死不惧。

望着五花大绑的耶律术者,天祚帝大声斥责:“朕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负心而反?”

耶律术者理直气壮地说:“今天下大乱,国家已非辽有,而朝中小人当道,贤臣良将尽被贬职,以致今日有耶律章奴之叛!”

天祚帝大怒:“朕落到今日悲惨境地,皆是耶律章奴惹来的祸端,你这个负心小人,竟然敢替叛党耶律章奴鸣冤,难道不怕朕杀你不成?”

耶律术者大义凛然地说:“耶律章奴不是叛党,其实他只不过是想拥立一个好皇帝,保住大辽的江山社稷。而陛下所宠信的萧奉先、萧胡笃诱使陛下不问朝政,沉溺于酒色玩乐之中,结党营私,危及社稷,才是真正的叛君叛国之人。”

萧奉先在旁边一听,气得五窍生烟,但因天祚帝在旁,不好发作。

耶律术者视死如归地说:“臣实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先皇艰难创建的千秋大业一旦土崩,所以痛入骨髓,无奈之下方有此举,若能以死来换得陛下的醒悟,臣虽死无憾!”

天祚帝叹息一声:“朕念你出身忠孝之门,平日亦有功于社稷,故此赦免死罪,押在军中,以期日后立功赎罪。”

耶律术者冷笑道:“陛下继位以来忠奸不分,任用小人,不恤百姓疾苦,祖宗开创的基业,早晚丧在你手。如此,臣不愿苟且偷生,愿以死报国!”

天祚帝默然无语,他见耶律术者是一个响当当的硬骨头,心中的恨意已消了一半,沉吟半晌,传令将耶律术者押在军中。

天祚帝心想,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过几天耶律术者就会回心转意,还会继续为大辽国效力。可是几天后,将他拉来重新审问,耶律术者仍然强硬不屈,厉声历数天祚帝的过错,天祚帝大怒,遂命萧奉先将耶律术者杀死,并悬尸示众。

耶律术者的妻子萧讹里本,乃国舅萧孛堇的女儿。性情端庄,姿色出众,自幼便与其他的女孩有不同之处。十八岁时嫁给耶律术者。治家严谨,为人公道正派,颇受公婆及妯娌的尊重。丈夫被杀后,萧讹里本强抑悲伤,将丈夫埋葬后,哀伤地对亲属们说:“夫妇之道,如阴阳表里。无阳则阴不能立,无表则里无所附。我不幸失去了丈夫,无苟且偷安于世上之心,欲以死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