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上之盟(第2/5页)

萧奉先不依不饶地说:“萧兀纳、耶律余睹咆哮朝堂,请陛下治罪,以儆效尤!”

天祚帝想了半天,息事宁人地说:“萧兀纳是朕的御师,皇爷爷在世时,曾告喻朕应以父事之。朕念于此,特赦萧兀纳无罪。耶律余睹身为副都统,不以大局为重,却敢当着朕的面,污辱皇亲,因此重责六十军棍,回家闭门思过!”

一些有良知的大臣见状,跪在地上为耶律余睹求情。

萧奉先抽出宝剑,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咬牙切齿地说:“再有敢为耶律余睹求情者,与耶律余睹同罪!”

辽国旧制,凡上朝觐见皇帝,严禁身带利器。而萧奉先却身佩宝剑,此为何也?原来自从黄龙府兵败以来,萧奉先怕遭到朝中有识之士的暗杀,便以保护天祚帝为名,可以带剑出入宫中,得到了天祚帝的允许。

大臣们噤若寒蝉,朝堂上死一般寂静。

在金兵打下黄龙府以后,在天祚帝身边伴驾的文妃终日忧心忡忡,为大辽江山社稷心急如焚。在金军南进、辽兵望风而逃的严重形势下,她见天祚帝除了狩猎秋山,便是欢宴宫帏;对作战失利的将帅不罚不问,而对忠言直谏的臣子,不是罢官就是杀头,把朝廷政治弄得一团糟,简直到了破罐破摔的地步。第二天,忧心国事的文妃趁天祚帝酒醒之际,直言进谏:

“金国自完颜阿骨打兴兵以来,内修法度,外事征伐,一时将帅震扬威灵,风行电扫,讨契丹,战宁江州,破黄龙府,从此诸部震慑。而辽国将士闻鼙鼓而胆裂股颤,依臣妾看来,金国非雄武之国,其用兵也没有神变莫测的奇谋秘计,只不过是金人完颜阿骨打利用女直人对辽国的仇恨,兴兵讨伐,此皆顺乎民心之功也。古人言‘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愿陛下时时以民心为重!”

天祚帝刚从昨晚的欢宴中清醒过来,连日的酒色过度,已使得他的身体日渐消瘦。他从鼻子孔里哼道:“朕怕什么,我大辽有二百余年的基业,且有萧奉先等国家栋梁之臣,那些闻风造反的平民百姓,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萧瑟瑟依旧劝道:“圣贤有言,欲不可纵。陛下为天下之君,当深戒之!况且民犹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道陛下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天祚帝不耐烦地说:“朕不是不懂,但人生如风灯石火,不如趁现在还活着,抓紧时间及时行乐!你是当朝的皇妃,应当以养育皇子、垂范后宫为正事,不要学萧兀纳那个老东西,整天啰嗦个没完没了!”

萧瑟瑟一看天祚帝恼了,连忙好言相劝:“古今圣贤的帝王,最大的贤德莫过于从善纳谏,以此来膏泽于民,安于社稷,天下共享太平之乐。而今我大辽忠直之臣如萧兀纳者朝奏夕贬,致使天下之人闭口结舌,噤若寒蝉,以言为讳。我大辽国政衰败,依臣妾看来,皆因内有小人萧奉先擅自专权,把持国政,皇纲不振;外有女直强族虎视眈眈,如此内忧外患,以致国家有累卵之危,这正是臣妾日夜忧虑寒心的事啊。”

天祚帝恨恨地说:“区区妇人,不要出言便是国事家事,你若再聒噪个没完没了,便把你打入冷宫,永世不得与朕见面!”

萧瑟瑟毫不畏惧地说:“臣妾蝼蚁之微,从头到脚,不足以玷污陛下的斧钺。而今斗胆冒犯天威,皆因小人弄权窃国,诋诬朝中贤良之臣,蒙蔽圣上,堵塞言路,遂使陛下身负拒谏之恶名于天下。徜若臣妾以区区贱躯,能换得陛下悔悟之心,虽死无悔,臣妾怎么能因惧怕被贬而不进谏呢!”

天祚帝大怒,他指着萧瑟瑟大骂道:“你不要自恃朕的宠爱,便有恃无恐,若不识相,朕便要拿你开刀问罪!”

天祚帝骂完便拂袖而去。

萧瑟瑟心里好不是滋味。自己好心劝谏,却招来了天祚帝的一顿责骂,一时忧从中来。

国难当头,萧瑟瑟希望天祚帝能够摒弃奸邪之辈,重用贤明之臣。并盼望国内早日出一个救国于危难之人,北面可以扫清女真之乱,打败不可一世的金兵,收复失地;南面可以稳定燕云的局势。焦虑之际,才情满腹的萧瑟瑟写下一首诗:

勿嗟塞上兮暗红尘,勿伤多难兮畏夷人;不如塞奸邪之路今,选取贤臣。

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

这时萧瑟瑟的儿子耶律敖鲁斡进宫来向母亲请安。他见母亲双眼蕴泪,面有戚色,遂问母亲为何如此伤心?萧瑟瑟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当今国政倾颓,天下烽烟四起,我大辽江山有累卵之危啊!”

耶律敖鲁斡听母亲如此一说,也是一声长叹,说道:“是呀,想我大辽当年五京环列,州县如星,现在却几乎丧失大半,金军焚杀抢掠,涂炭生灵,我大辽子民惨受战争之苦!为此,儿臣也是天天忧虑,食不知味,寝不安席呀!”

萧瑟瑟伤心地说:“女直反叛,并不可怕,怕的是我大辽国朝内没有治国的贤臣,疆场上没有御敌的良将,如果你父皇能够励精图治,君臣齐心,则金兵可破,复国有望!”

耶律敖鲁斡感慨万千:“母后说得对啊。可是儿臣听说宋朝已派人与金勾搭到一起,要联合起来一起攻打我朝,以取燕云之地,燕云乃我大辽军事重地,一旦失去,则中京危矣,你我母子就没有了安身之地。”

萧瑟瑟忧心忡忡地说:“你是当今皇子,如今又被封为晋王,复国大计就托付给你了,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力挽狂澜,扫除金虏,还我大辽朗朗乾坤。”

耶律敖鲁斡跪在地上说:“母后教育得对,儿臣都记住了。但愿有朝一日,儿臣能提枪跨马,收我大辽疆域,复祖宗万世之基业。”

萧瑟瑟伤心地说:“现在你父皇置朝政大事不顾,纵情玩乐,使朝野上下人心尽失。更让人忧虑的是,在这即将亡国的危急关头,你父皇忠奸不分,赏罚无章,大肆重用萧奉先等奸佞之辈,忠臣多被贬谪在外,以致民怨四起,不少的州县纷纷举旗叛乱。”

原来辽国百姓深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纷纷聚众起义。天庆七年二月,易州涞水人董才聚一千余人,起兵反辽,与辽兵大战于易水、奉圣州等地,而后转战于云、应、武、朔等州,成为一支反辽的强劲之军。董才还与北宋联络,北宋答应封他为“燕地王”,董才上表自号为“扶宋破虏大将军”。天庆八年,辽国山前诸路遭遇了严重的自然灾害,乾、显、宜、锦、兴中等路粮食短缺,民众剥树皮充饥,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人间惨剧。汉人安生儿、张高儿聚众二十万人起义,大批饥民都加入了起义队伍。安生儿在龙化州与耶律马哥率领的辽军大战,起义军兵败,安生儿战死。张高儿率众转战至懿州,与当地的霍六哥起义汇合。六月,霍六哥攻下海北州,又趋义州。好在不久前被奚王回离保剿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