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南征北战 二 宁宁巧谏(第4/4页)

“她怀孕了?”秀吉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慌忙抓住扶几,“此话当真?”

有乐看着庭院,道:“当然,还不能确定……不管怎么说,这是大人私事,大人应比在下……”

“有乐,别吊我胃口!”

“在下句句属实。”

“茶茶这么跟你说的?”

“是。”

“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一个字也休要隐瞒!”

“她说,长途跋涉对胎儿不好,就不去京城了。”

“那些侍女呢?这些事情,侍女应该最先察觉。”

“正是,在下还没有去问她们,现在还不是公开此事的时候。”

秀吉后悔地咂咂嘴,道:“这么说……这么说……我有孩子了?我这个五十多岁的人会有孩子?哈!唉!你让我怎么办?茶茶到底有什么打算?”

“她自己也不甚清楚。但是她说万一怀孕,现在连侧室都不是,只是以大政所和北政所侍女这种暧昧昀身份去京城,也太对不起孩子了。”

“有理!她是丰臣秀吉之子的母亲!”

“现在还不能明显地看出她怀有身孕,她希望不去京城。如大人坚持,那也没有办法。”

秀吉没有深思有乐这席话。如他稍稍思量,就会体味到话中的深意:以进京为契机,要求给茶茶一个明确的身份。

女子利用身孕,便能控制局面了。秀吉虽有打算,还是不免吃惊。人皆有弱点。以前北政所在长滨时,曾怀过孕。那时秀吉也是惊惶失措。但是孩子生下未久便夭折了。那个还没有取名的孩子,被赐予和信长四子相同的名字——秀胜,葬于长滨的妙法寺,号本光院朝觉居士。从那以后,秀吉再也没有过孩子,至今他仍为膝下荒凉而心灰意冷。如有乐利用他这个弱点,那其奸诈实出人意料;而倘若真是茶茶说了这些话,则是见她的精明。

秀吉擦着额上的汗水,表情像在做梦,“若此事为真,我的人生就可说有了一个新的起点,是吗,有乐?”

有乐又是一副装模作样的表情,“是。”

“不,你无法理解,谁都无法理解。我方觉得,比当年在长滨得子时更是年轻。孩子对人一生来说有着怎样的深意,我当时没有真正想过。那时头脑被各种事情填满,却觉得生活好似一下子变得甚是亮堂。你可能会觉得愚不可及,可是我在战场上,都会考虑如何培养那个孩子……唉,我未能如愿。那时宁宁哭了,她知自己再也不能生育了。我的悲伤较宁宁更甚,如就此心灰,宁宁定会一病不起,便收了秀胜为养子。而今,我年过五旬,竟老来得子。莫非是天意?”

有乐不看秀吉,静静打开扇子,摆出一剐不打扰秀吉追述往事的样子。

“有乐,你以为如何?”

“大人指什么?”

“茶茶。”

“就照您的意思,在下无法让小姐听话。”

“她若怀孕,”秀吉抬头沉思,“乘轿自是不妥。如茶茶说谎,我也……默默受了。”

“……”

“有乐,你能解得我的心情吗?可是,此事不得随便告诉宁宁。宁宁不是嫉妒心盛的女人,有关女人,她还会帮我出出主意,但若是侧室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在下也认为,还是不要贸然告诉夫人为宜。”

“是啊,不要贸然告诉她。她恐也会像我这样不知所措。”秀吉此时已经完全摆脱了烦恼,心情颇为轻快。

上天有时会恶意弄人,也会眷顾于人。

秀吉正苦恼之时,忽觉四周一亮,进入了另一个出乎意料的世界。之前他还在把茶茶姬迁往京都之事上犹豫不决,而今听有乐一番话,他顿时欣喜若狂。

老来得子!虽然还不能确定,但秀吉已经下了决心,“有乐,茶茶不必和北政所、大政所同行。但她有没有住在京城的打算?”

“……”

“可能你也不知。若真怀孕,她便不能再做我的陪侍,正式封她为侧窒之事,搬迁以后再说。至于她愿不愿住在聚乐第……”

“恐怕……”

“她怎说?一字不差告诉我!”

“她曾笑说,要做聚乐第内庭之主。若非如此,便要一座十万石的城池。”

“一座十万石的城池?哈哈。但是如在离聚乐第较远的地方给她建一座城池,要常见她就不易了。聚乐第内庭之主……这可是个难题呀。”

“当然,在下不知这是否她的真心话。”

“聚乐第有宁宁在,我不可撇开宁宁。”

“小姐恐是不依。”

“这么说,不是玩笑了?”

“在下认为不全是玩笑。”

“嗯。”秀吉好像很欣慰地侧了侧头,“好,让我想想。我去直接与宁宁说好了。宁宁知她身份,定不会错待她。”

有乐不语。今日已大有收获。茶茶只是不想以北政所侍女或普通陪侍身份进京。现在他已达到了目的。至于秀吉说要处理茶茶和宁宁的地位之事,他也知那只是说说罢了。

“你眚诉她,我会安排她秘密乘船进京,目前她就暂时留在你身边。在这期间,我会好生为她思量。要她保重身体。”秀吉昂首呵呵笑了。

天生敏慧的秀吉,当还不至于这样被有乐蒙过去。然而,孩子便是秀吉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