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关原合战 十七 战端开启(第2/4页)

“你是在压制正则,帮着三左卫门说话?”福岛正则道。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们争来争去,也没个结果。福岛大人,您便从下游的尾越渡河,然后直奔后门,渡河之后,就点燃烽火,向池田大人报信,然后,你们二人同时向岐阜发起进攻,可否?”

“也罢。”

“无所谓谁拔头筹,而是要同心协力攻陷岐阜。”

一旦心头郁结被解开,人就立刻精神抖擞。在忠胜的调解下,福岛与池田二人和好如初。二人约定,未点燃烽火之前,谁也不能贸然发动进攻。

下游渡河部队以福岛正则为先锋,此外有细川忠兴、加藤嘉明、田中吉政、藤堂高虎、中村一荣、蜂须贺丰雄、京极高知、生驹一正,加上井伊和本多的人马,总兵力达到一万六下人。从上游的河田一线向岐阜城正门发动进攻的部队,则以池田辉政为先锋,另有浅野幸长、山内一丰、有马丰氏、一柳直盛、户川达安等,约一万八千人。

八月二十一,拂晓,东印行动起来,很快前进至木曾川左岸。只有田中吉政和中村一荣进到羽黑附近,以阻拦犬山城的石川贞清。

东军各部已准备强渡木曾川,三成方才闻讯。

岐阜城内,众人亦正紧急商议对策。家臣木造具正主张守城:“敌人兵多,我们只能据城死守,以待治部少辅率部前来援救。”

但秀信置若罔闻。尽管他乃信长嫡孙,但在谋略方面几一无是处。“死守城池传到世上多难听!主动出击,与敌人展开决战,乃总见公以来织田家风。”

他把大本营设在阎魔堂前的川手村,把三成派来援助的河濑左马助交与佐藤方秀、木造具正、百百纲家诸人,又把半数兵力约三千二百余人部署到新加纳与米野之间。

夜幕降临,岐阜为黑云笼罩,天亮之后便是八月二十二了。秋风阵阵,木曾川上游的渡河口和河田附近均无一丝雾气,正方便两军排兵布阵。天刚蒙蒙亮,隔河相望的两军,艳丽的旗幡格外耀眼。

最先放枪的乃西军织田部。攻方与守方的心思差别巨大。此时,东军先锋池田部根本还无开战的想法。他还在等待从下游尾越渡河的福岛的信号。照计,等福岛等人点燃烽火,两路人马一齐发起攻击不迟。

可织田人马不但从拂晓时分就开始放枪,而且,看样子若不应战,他们还似要涉河攻过来。

“看来敌人士气高涨。这样等下去,恐怕于战不利。”家臣伊木忠正疾驰而来,向池田辉政求战时,辉政并不答应:“若先行渡河,福岛定会不容。我看还是再等等。”

但一旦敌方率先发起攻击,一切便难以控制。

东军处境并不危险,西军的枪弹隔着河在天空中徒然暴响。但潜伏在河岸、死死盯着敌人的东军将士,怒火却越烧越旺。

“再这样等下去,恐怕会有人违抗命令擅自渡河。而对方若先行渡河,我们怎生忍得下去?”在伊木忠正的再三催促下,池田辉政终于松口:“好,立刻向福岛部派出快马,说敌人主动前来挑衅,我们已无退路。”

在辉政的命令下,东军应战,一个个如猛虎下山。伊木忠正所部立刻直奔河川上游,一柳直盛也开始渡河,目标直指河对岸的光明寺。当堀尾忠氏亦随之渡河时,对岸零星的射击变成了拼命抵抗。

开始时,为了避免中弹,禁止士兵直起身子,将士把身体紧贴在马身一侧前进,不知不觉间,渡河部队全都昂首挺胸,成了怒号的雄狮。

池田辉政挥舞着令旗跃进激流,浅野幸长也血红着眼睛跳进水中。河岸附近,枪弹声与人马的怒号交织一起,负伤倒下的人愈来愈多。一柳直盛的老臣大冢权太夫倒在了水边,为阻击东军渡河,织田一方的武市善兵卫、饭沼小勘平也纷纷倒下。

人们早把与福岛正则的约定抛到脑后。有马、山内、松下、户川等人的属下竟相渡河,向织田部侧翼发起猛攻。

构筑太平需要不断付出努力,而一旦发起战争,战场就在转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近午时分,西侧防线被攻陷,织田的人马开始撤退。

从下游渡河的福岛正则等部,则于二十二日傍晚拿下了西军杉浦五左卫门与毛利扫部把守的竹鼻城,然后进至太郎堤一带,准备夜营。他们还不知上游的池田等部业已渡河,并突破了防线。

攻打竹鼻城时,正则先是劝降了故知毛利扫部和棍川三十郎,只剩下杉浦五左卫门在顽固抵抗。正则与其展开一场激战,从巳时到申时,最后将其全歼,然后意气扬扬把人马开到太郎堤。

“今晚权在此住一夜,明日早再向岐阜进发。井伊、本多二位大人吩咐过,要立刻把竹鼻城的胜利向内府报告。”下完命令,正则又命人到附近村落去放火,“我们必须向上游部队通报我们所在位置。明日,便可向岐阜城发起进攻了。”

本当点燃狼烟,正则却命人纵火,对战事一无所知的民家遂遭了殃。不祥的烈焰照亮傍晚的天空时,一名士卒风风火火穿过浓烟,来向正则报信:“池田三左卫门辉政大人派来使者。”

正则有些纳闷:“究竟有何事?快让他进来。”万一辉政在途中有什么差池,渡河失利,自己就必须分出兵力前去救援。正则咕哝着,从床几上站起来。

使者禀报,上游部队已于今晨渡过木曾川,与敌军在米野展开激战,现已接近岐阜。

“你说什么,他竟坏了与我的约定,率先渡河了?”

“不,乃是敌人主动挑衅,我军迫不得已。”

“好你个三左卫门,背信弃义,竟敢耍我!”

武将如同斗犬一般单纯。不可否认,这固是性情使然,但被别人抢了功,自有损英名,却也直接与俸禄相关;既关名望,对部下和领民也有重大影响,无怪乎正则大动肝火。“你既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召集诸将,即刻发起进攻!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明日一早,福岛正则要与他决斗!”

“决斗?”

“福岛正则遭到了羞辱。告诉他,等著瞧!”

使者吓呆了,慌忙退了下去,正则余怒未消:“为了少君,特意请缨来打前锋,竟被人抢了先,正则日后怎生面对诸将?若因此遭内府轻视,还不如让我去死!”

此时,得到命令之后,向下游进发的将士陆续集中起来。战场上的人多少有些疯狂,虽然池田辉政打破约定提前渡了河,但从下游渡河的部队并未因此遭遇不利。因为上游的牵制,战局反而对下游大为有利。但赶到正则大帐来的武将,无不怒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