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先发制人(第2/3页)

“可是我担心他已经写了口供。”

“我就是希望他如此,屈打成招嘛!让他再重新写一份口供,推翻前面的证词,写完口供就把此人杀了,然后你就向圣上告状,说有人杀人灭口,我看杨国忠怎么去圆这件事。”

王珙大赞,连忙道:“相国高明啊!这样一来,任海川和邢縡之间的链子就断了,然后我再用御史台弹劾杨国忠擅自动用军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林甫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你果然有进步了。”

说到这里,他又沉吟一下道:“不过这件事我们只有三分胜算,他们蓄谋已久,不会那么容易被攻破,关键是那个邢縡,杨国忠只要抓到邢縡,主动权就在他手中,你兄弟是有点大意了,唉!”

李林甫心里也明白,主要还是看李隆基,他若不想追究杨国忠擅自动用军队之罪,自然会替他挡过去,而且邢縡若招认了,那个任海川的作用也不大了,杨国忠完全可以用邢縡炮制证据,比如纸条、密令什么的,任海川就算翻供也晚了,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丢枝保本,保住王珙,保住自己。

想到这,李林甫又叹了口气道:“你现在确实很凶险,你要有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就牺牲兄弟,让他替你扛过这件事,但愿圣上只是点到为止,不要伤筋动骨。”

王珙心中黯然,他和兄弟手足深情,牺牲兄弟来保自己,他这一辈子也难以安心了,但现在,他确实也无计可施了。

“相国,我明白了,王銲就在我府上,我晚上会和他好好谈一谈,把后事安排好。”

……

王珙走了,李林甫慢慢地把药喝了,他需要让自己的身子好一点,明天亲自去给李隆基说情。

……

次日一早,李林甫强撑着身子起来了,他坐在榻上,侍妾多奴在小心地给他梳着头,李林甫脸色平静,但他心中却充满了无奈和失落,昨夜他只是为了安慰王珙才那样说,可事实上,他知道这件事的风险,杨国忠怎么会只甘心杀一个王銲,以令狐飞的手段,必然是先让李隆基相信是邢縡犯案,引李隆基入套,再慢慢引出王氏兄弟,再以李隆基这两年的昏庸,恐怕王氏兄弟这次真的难保了。

‘昏庸!’李林甫不由暗叹一声,这两年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李隆基变昏庸了,确实,在朝廷政务上他变昏庸了,或者说他是无心过问,像李庆安的金银钱流通令就这么轻易通过了,但在权力斗争中他会昏庸吗?李林甫有些糊涂,如果不昏庸,李隆基怎么会把杨国忠的大舅子交给李庆安,如果不昏庸,李隆基怎么会贬黜高力士,可如果昏庸,他却又知道在升任杨国忠的同时,又重用王珙,平衡得极为巧妙,李林甫举得自己已经有点看不透李隆基了。

“父亲!”外面忽然传来次子李崿的声音,他一阵风似的冲进大堂,兴奋地喊道:“父亲,兴庆宫出大事了!”

“慌慌张张做什么!”

李林甫脸一沉,不悦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崿克制住心中的激动,连忙道:“父亲,兴庆宫传来消息,李庆安一早去了兴庆宫,弹劾金吾卫昨晚夜袭安西军军营。”

“什么!”李林甫‘腾!’地站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昨天晚上,金吾卫?”

“是!听说金吾卫硬说朝廷要犯跑进了安西军营,和安西发生了冲突。”

李林甫呆立了半晌,他忽然仰天长叹,“苍天有眼,不绝我李林甫啊!”

“父亲,你这是……”李崿从没见到父亲如此激动,他愕然了。

李林甫病态全无,他兴奋得挥手喊道:“备车,我要去兴庆宫!”

……

兴庆宫,已经很久没有早起的李隆基今天被迫早起了,一大早,安西节度使李庆安便赶到了兴庆宫门口告御状,状告金吾卫夜袭安西军营,给安西军士气带来了严重的影响。

李隆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李庆安的措辞来看,这件事非常严重,夜袭安西军军营,这是意味着什么?

李隆基不得不起来,他压根就不知道金吾卫昨晚做了什么事,按理,金吾卫属于京城戍卫军,在它职责范围以外的任何调动都必须经过他李隆基,攻击安西军军营,显然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还没有问清情况,李隆基便已经怒火高炽了,谁敢那么大胆,擅自调兵出城。

大同殿中,李隆基高坐在龙榻上,脸色阴沉之极,在下面,李庆安满脸愤怒,指着跪在地上的邓维厉声道:“陛下,此人率五百骑兵趁夜潜入我安西军军营,被哨兵发现后,便说有朝廷要犯跑进军营,一定要进军营搜查,他们全副武装,来势汹汹,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文书旨令,这分明是趁夜色偷袭我安西军军营,我安西为大唐浴血奋战,死伤累累,钱不得一文,誉不得一分,战死者至今尸骨未寒,这些,我们士兵都没有任何怨言,但金吾卫却要夜袭军营,陛下,这让微臣回去怎么向安西军将士们交代?”

邓维跪在地上,胆都要吓破了,他本想今天去给杨国忠请罪,没想到李庆安这么强硬,城门刚开便来兴庆宫告状了,他又惊又怕,吓连申辩的力气的都没有了。

在邓维身旁,金吾卫大将军王承业满脸怒色,这件事他也不知道,刚刚邓维才告诉他,是杨国忠私自调兵,王承业心中恼怒之极,该死的杨国忠,竟将手伸进他金吾卫中来了,但现在他还来不及清算此事,他要度过眼前的危机,金吾卫私自调兵,李隆基可是要首先追责他,他听李庆安将竟事情说得如此严重,心中也暗叫不妙,李庆安显然是想把事情闹大。

果然,李隆基重重哼了一声,满脸怒气地盯住了他,“王大将军,这件事你怎么给朕解释?”

王承业再也顾不得保邓维了,他连忙躬身道:“陛下,臣和陛下一样,也是刚刚听说此事,臣治下不严,愿受陛下处罚。”

他撇得很干净,既说清了他不知情,又预先把罪名给自己定好了,仅仅只是治下不严,金吾卫夜袭安西军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不知情?”

李隆基凌厉的目光又投向了邓维,“邓将军,朕想听你解释,你若给不了一个解释,朕就将你满门抄斩!”

事到如今,邓维也顾不了杨国忠了,私自调兵,除非是为了保卫圣上,否则,无论他有任何理由,都是死罪。

他一咬牙,便道:“陛下,臣不敢隐瞒,这是杨尚书发现了棣王刺杀案的主犯,命臣去抓捕,臣追到安西军军营,案犯却不见了,所以臣便向安西军索要逃犯,臣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夜袭安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