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真凶是谁(第2/3页)

张筠做梦也想不到最后竟是由太后来宣布他为右相,他心念转得极快,忽然明白了李庆安的苦心安排,按照上位空虚的惯例,右相和政事堂由五品以上百官选举,这就是韦滔极力拉拢中下层官员的缘故。

但惯例不是法律,大唐的法律从来都是由皇帝来任免从三品以上官员,在皇帝年幼时,太后也可以代为指定相国,这符合法理,当然,前提是太后要有足够的权势。

但今天的情形,李庆安就是不想走百官选择这条路,所以才借太后之扣来指定他为右相,百官们可以不睬太后的指定,但刚才他张筠的那一段表现,试问谁还会反对?

大厅内一片沉默,最终裴旻先开口了,“我愿听从太后懿旨,支持张相国继任右相。”

刘晏也站了起来,道:“国一日无相不稳,我支持张相国为右相。”

“我也支持张相国为右相。”这是颜真卿表态了。

几乎是按着顺序,众臣一个个表态支持,轮到韦滔时,他忽然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拂袖而去。

……

灞桥军营,一队骑兵从远处飞驰而至,在百步外停下,大喊道:“我是内卫胡沛云,求见大将军!”

营门上红旗落下,胡沛云翻身下马,牵马向大营快步走去,胡沛云是隐龙会成员中进入安西军最深的一人,他已经官至从三品,内卫左将军,掌握着安西军的情报大权,是李庆安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在李庆安分派给诸将觐见的金牌中,他的金牌号排名第五,仅次于段秀实、李嗣业、封常清、李光弼四人之后,由此可见李庆安对他的信任。

但今天胡沛云心中却有一点苦涩,他真真实实感受到了李庆安的帝王心术。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他快步来到帅帐前,却得知李庆安在后面的寝帐,寝帐是由大小两个帐相套,里面还有个内帐,一是为了保暖,但更重要是为了安全,按照他的身份,可以直接走入寝帐外帐。

他刚挑帘进了外帐,守在内帐门口的两名亲卫连忙‘嘘!’了一声,低声道:“大将军还未醒!”

胡沛云一愣,李庆安可从来没有睡到中午的情况,“出什么事了?”他惊讶地低声问道。

“大将军昨夜进城了,凌晨才回来。”

“哦!”胡沛云不敢多问,这时,内帐里传来了李庆安有些疲惫的声音,“谁在外面?”

“大将军,是我!”

“进来吧!”

胡沛云走进了内帐,里面只有李庆安一人,没有侍候他的女人,这是李庆安和其他诸侯不同的地方,其他诸侯寝帐内至少有两个女人,而李庆安从来不带女人进军营,这是他的原则。

内帐里光线很暗,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幽香,没有金碧辉煌,也没有珠玉相砌,只是铺了一条厚厚的波斯地毯,这是大食皇帝送他的礼物,里面一点放着几个靠垫,靠垫上铺着一条火红色的狐狸皮,这火狐皮胡沛云倒知道来历,是段秀实两年前亲手所猎,献给了李庆安,没想到李庆安竟用作随身铺睡所用,可段秀实却遭了贬,从安西主管贬为关内道节度使。

李庆安虽贬段秀实,却依然用他所献之物,从这件小事便可以看出李庆安用人宽厚的一面,想到这,胡沛云心中的一点点不满,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进帐便躬身道:“卑职参见大将军!”

李庆安斜躺在火狐皮之上,看得出他脸上依然带有倦色,似乎睡意未醒,他摆摆手道:“朝中事如何了?”

“回禀大将军,政事堂和枢密处都通过了太后的提议,正式册封张筠接任中书令右相,已经向朝廷下旨。”

“嗯!”李庆安不太关心此事,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显然更关心裴遵庆一案。

“那件案子有结果了吗?”

“回禀大将军,朝廷已认定是南唐所为,已发牒全国,谴责南唐暗杀裴遵庆的卑劣行径。”

“我不是说朝廷,我是说你,你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既然朝廷已经下结论,那卑职再调查下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卑职特恳请大将军,准卑职停止调查。”

李庆安没有说话,目光冷冷地看着他,胡沛云也不解释什么,他相信李庆安应懂他的意思。

事实上胡沛云已经无意中查出了真相,昨天晚上,他按照李庆安的命令给张筠整理东西时,无意中发现了那把弓弩竟然曾经是他的战利品,是两个月前他清剿安禄山在长安的探子时所缴获,当时的清单里就有这把弩,他苦苦查找了四五天,原来这把弩竟是来源于他这里。

可更令他震惊的是,这把弩和当时的一些战利品一起,悉数交给了李庆安,也就是说,凶手的弓弩是来源于李庆安的手中,这是什么意思,这让胡沛云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今天一早,另一条线索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面,那个凶手喝的酒也查出来了,这是胡沛云最得意的地方,他的手下无所无能,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也能找出答案,但这一次的答案却令他难以接受,那个凶手喝的是窖藏三十年以上的三勒浆。

而胡沛云知道这种酒长安只有一个地方有,西市的热海居酒肆,酒肆的东主就是常进,那里也就是隐龙会在长安的据点。

如果没有发现那具弓弩秘密,胡沛云或许还不敢相信这件案子和隐龙会有关,隐龙会杀裴遵庆做什么?或许三十年的三勒浆只是一个巧合,但现在胡沛云明白了,裴遵庆就是被隐龙会所杀。

帐篷里很静,静得让胡沛云感到一种无形的杀机在笼罩着他,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杀机渐渐地消失了,帐篷里响起了李庆安略带疲倦的声音,“可以停止调查,把它彻底封存了吧!”

“是!”

胡沛云明白这个‘彻底封存’的含义,他行一礼,慢慢地退出大帐,走到大帐门口时,忽然听见李庆安道:“我记得你也是隐龙会的成员吧!”

胡沛云浑身一震,他慢慢回头,李庆安那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一丝笑俨如一道突破乌云的阳光,顿时使胡沛云心中一阵温暖,一种莫名的感动使他鼻子一酸,点点头,快步走出去了。

李庆安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很疲倦,还想再睡一会儿,可是他知道不能再睡了,李庆安微微叹了一口气,有的事情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裴遵庆做得有点过火了,不遵守游戏规则了,为了家族利益,不顾天下人侧目,强行要将裴家子弟安插为庆州、原州、陇州、延州的长史或者司马,这些他李庆安都可以忍了,但他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竟然买通南唐礼部郎中赵运,也就是独孤浩然的门生,诬陷独孤浩然私通南唐,其野心竟然膨胀到了这种地步,这就让李庆安忍无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