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秘密交换秘密

叶知禾回到家,叶书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回来了便问:“在外面吃过饭了?”

叶知禾点头,他又不说话了。

过了半分钟才问:“作业写完了?”

“还没有。”

“那准备什么时候写?”

“明天?”叶知禾试探着问,掐不准他爸的意思。

叶书点点头,“行,你要看电视吗?”说着作势站起来。

叶知禾摇头,“不看。”

“嗯。”叶书说完这话再次没声了,往厨房走去。

叶知禾站在过道往回看,他爸又说:“我煮点面,你还吃吗?”

“我吃饱了,不吃了。”

两个人的对话超过了一整天的量,叶知禾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屋,避免这种没话找话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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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叶知禾按照往日的习惯轻轻关门轻轻出去。十月份天气已经不那么热了,他穿了校服长袖,下公交车从马路这端穿到另一端买煎饼果子。

叶知禾说:“这次要两个蛋。”

卖煎饼果子的阿姨很喜欢他,觉得小孩生得俊秀,笑眯眯说:“吃多点好,正是长个子的时候。”

叶知禾一瞬间想到蔺深,只是开学短短一个月,好像又蹿高了。

是不是因为他喜欢喝牛奶?叶知禾接过煎饼果子,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今天他来得不算早,操场上已经有人在值日了。

叶知禾再一次躲到实验楼后吃饭,解决掉早餐往教学楼走,正好撞见从里面出来值岗的蔺深。

蔺深放慢步子走到最后面,提醒叶知禾:“班主任已经在班上了。”

叶知禾点头,目光还在蔺深身上。

经过前两次的教训,蔺深不敢自作多情,问:“怎么了?”

叶知禾突然说:“你能看到我的头顶吗?”

蔺深愣住,“……不能。”

叶知禾安心了,和蔺深擦肩而过往楼上走去。

蔺深忍不住回过头,“什么意思?”

叶知禾笑眯眯朝他挥挥手,意思让他安心去值岗,不要管他。

蔺深不肯,“我回来你给我解释清楚。”

叶知禾觉得蔺深回来一定就把这件事忘了,于是没有心理负担地点点头。

结果第一节 课结束,蔺深便真的站在他面前。

同桌的小胖子自觉让开位置,临走前偷瞄两个人好多眼,蔺深看过去他才真的走掉。

叶知禾只好解释:“他觉得咱们两个不纯洁。”

“我不是让你说这个……怎么个不纯洁法?”他忍不住问。

“像你和尤筱雅那样。”叶知禾尽量把话说得含蓄。

“我和她之间有什么?”蔺深不满叶知禾的模棱两可,将事情说得像有无限可能。

叶知禾这才发现说错话,蔺深把恋爱谈的像小孩子过家家,哪会有什么不纯洁的事情发生。

蔺深站在他面前等一个答案,叶知禾只好说:“你和她是……绿与被绿的关系。”

蔺深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凑到叶知禾耳边压低声音:“再说一遍试试。”

叶知禾自然不敢说,只好也学蔺深,小声说:“但别人就会认为是要亲嘴的那种关系。”

蔺深一下撤开了,叶知禾声音太轻,像棉线做得针,刮在耳廓一阵痒。

他清楚叶知禾在举例,显然不是说他和他,但心里面另一道声音却认定了,叶知禾就是拿彼此做例子。

“亲嘴”这个词比接吻更有冲击力,大概因为从叶知禾嘴里面说出来,平日里不精明的狐狸在这方面好像比他懂得多。

“可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叶知禾眼里充满信任,还傻乎乎地反问,“对吧?”

蔺深缓了缓道:“……嗯。”

又对叶知禾说:“坐过去。”

“快要上课了。”叶知禾提醒道。

蔺深又拉下脸。

叶知禾忙坐到里面,拍拍自己的座位:“坐吧。”

蔺深把喜怒哀乐完全写在脸上。

叶知禾想到自己以前跟在蔺深身后,蔺深每次都会一脸不耐地叫他别跟着。现在却变了,自己不要他坐旁边,他还不高兴。

叶知禾不禁联想到邻居家的波斯猫,也是一脸傲娇,碰都不肯让他碰。有一次跑到他家里,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叶知禾没法子,任由它躲着,直到傍晚那猫才出来。

猫咪好看得要命,奶白色的长毛又是一双异瞳,之前对他不理不睬,渴了饿了又来蹭他的腿。

蔺深也有求于他吗。

叶知禾乱想,眼睛也乱瞟。

蔺深被他看得不自在,身后面还有一群八卦的同学,只好说:“早上干嘛问那么奇怪的话?”

叶知禾总是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他摸不透他的想法,只有把话问的明明白白,心里才不会一直琢磨。

“奇怪吗,我就是随口问问……”叶知禾回答,被蔺深直直看着又消声了。

“就只是这样?”

“不然呢?”

蔺深说:“没别的特殊含意?”

叶知禾也被问懵了,“没有啊。”

蔺深松口气。

见叶知禾一脸好奇地看过来,便说:“我还以为你又在暗示我什么。”

叶知禾深感蔺深的不易。

“放心。”他小声说,“我就只知道你一个秘密。”

蔺深看他,“你还想知道几个?”

“一个就够了。”叶知禾习惯性地笑一笑。

蔺深忽然很想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也要他尝尝担惊受怕的滋味。

“这不公平。”他和一个同龄人、一个同他一样未分化的男孩子耍起赖皮,说悄悄话似的低声道,“我也要知道你一个秘密。”

只有这种时候才显出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有的幼稚。

“可我没什么秘密。”叶知禾眨巴着眼睛,“我一时想不到,你想知道什么?”

叶知禾太坦率了,蔺深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什么,干咳一声道:“我开玩笑的。”

上课铃响了,蔺深离开,叶知禾才知道他有多热。

两个人讲话都没有贴得多近,他脖子上却有细细的薄汗,低头嗅嗅自己,是皂香,又安心了,挪回自己的位置想,蔺深真是个热源,精力旺盛的少年就是容易流汗的,他也一样。

下课后大部分人都下楼去升旗,蔺深从老师办公室回来见叶知禾还坐在座位上。

蔺深敲他的桌子。

叶知禾还深陷在消消乐的卡关当中。

蔺深说:“再不下去就赶不上升旗了。”

叶知禾听到蔺深的声音立刻关了手机抬头抓住他的胳膊。

他们之间有太多不应有的肢体接触,在第二性别尚未确定之前,每个人都端着一份矜持,只有叶知禾不懂矜持,莽莽撞撞地跌进别人领地。

叶知禾指尖按在蔺深的脉搏上,蔺深低头看他并没有退开。

“我还以为你不下楼了。”叶知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