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晋齐之战(第2/3页)

晋国军队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人敢来踹营,结果被高固直接闯了进去。恰好遇上一乘晋国战车,高固从地上捡了一块大石头,一石头砸死了车上的战士,然后跳上车,用大戟顶着御者的脖子,俘虏了一乘战车回去,半路上还连根拔起了一棵桑树,一并带回了齐营。

于是,高固单乘闯晋营的英雄事迹迅速传遍了齐军大营。高固得意地到处说:“欲勇者,贾余余勇。”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绕口,意思是:有想要勇气的人吗?我还有多余的可以卖给他。

“余勇可贾”,这个成语就来自这里,见于《左传》。

第二天一大早,两国军队开始布阵,准备决战。

因为战场在鞍(今济南市西),因此这一战叫做鞍之战。

齐顷公的御者是邴夏,车右是逢丑父。

列阵完毕,齐顷公高喊:“余姑剪灭此而朝食。”(《左传》)

啥意思?姓余的姑姑?错。意思是:我们还是灭了敌人再回来吃早饭吧。

“灭此朝食”,这个成语来自这里。

喊了这个口号之后,齐顷公命令邴夏开始冲锋。于是,齐顷公一车当先,冲向晋军大阵,齐国军队紧随着冲了出去。

冲出去之后齐顷公才发现,自己的战马连甲都没有披上。可是这时候也没办法停下来披甲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冲。

一国国君就这样稀里糊涂打起了前锋,齐顷公真是个很有趣、很性情的人。

晋国人的箭如雨点般射了过来,齐军战车被射倒许多。齐军也同样向晋军射箭,晋军大阵中也有许多人中箭倒下。奇怪的是,齐顷公毫发无损。

晋军大阵,郤克的御者是解张,车右是郑丘缓。

当齐国人突然开始冲锋之后,郤克下令擂鼓迎敌,他本人也开始擂鼓。

齐国人的箭射了过来,解张被箭射伤了右边的胳膊,随后,郤克的胳膊也被箭射伤。

“我受伤了。”郤克大声喊,他非常紧张。

“不要怕,我一开始就伤了,我把箭折断就接着驾车,右边的车轮都被我的血染红了,我看,你还是坚持一下吧。”解张大声喊。

“是啊,只要有危险,我就下去推车,坚持啊。”车右郑丘缓也说。

郤克没有说话,不过他的鼓声越来越慢,他有些坚持不住。

“主帅,我们军队就是随着我们的鼓声和旗子冲锋的啊。只要没有死,就要坚持啊。”解张吼了起来,他用左手挽着缰绳,转过身来,用受伤的右胳膊从郤克的手中接过一个鼓槌,一边赶车一边击鼓。

解张一只手是无法控制住战马的,何况他还转过了身子。战马奔跑起来,丝毫不受控制。于是,晋军主帅的大旗冲在了晋军的最前面,晋军都看到主帅一身是血,胳膊上带着箭还在击鼓冲锋。

“冲啊。”晋军士气大振,开始冲锋。

两军相交,到底还是晋国军队要强一些,齐国军队抵挡不住,大败亏输。

韩厥始终在盯着齐顷公的战车,齐军溃败,韩厥决心要捉住齐顷公,那样的话,自己就没有理由坐不到卿的位置了。

韩厥担心追丢了齐顷公,于是自己去驾车,让御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齐顷公一路狂奔,却发现一乘晋国战车紧追不放。

“快射后边车上的御者,那人看上去是个君子。”邴夏对齐顷公喊道。

“知道是君子还射他?不射。”齐顷公这人其实很可爱,他拒绝射韩厥,操起箭来射车左,其实那才是御者。

别说,齐顷公的箭术非常高明,一箭出去,直接把韩厥的司机给射下去了。看看还在追,于是再射一箭,把车右给射死在车上了。

现在,战车上只剩下韩厥一个活人,还怎么追?追上了有什么用?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高喊:“司马,司马,等等我。”

韩厥一看,是晋国大夫綦(音奇)毋张。綦毋张的御者和车右都战死了,战车也翻坑里了,正好来跟韩厥搭伙。綦毋张,綦毋姓的始祖,尽管这个姓的人现在已经很难找到。

二合一,韩厥又有了信心。

“喂,前面的箭术很好,你躲在我身后,把车右扶正了,迷惑他们。”韩厥出了个招数,免得綦毋张再被射死。

就在这边折腾尸体的时候,前面齐顷公和逢丑父趁机换了位置。为什么换位置?因为齐顷公的箭射完了。

跑到华泉这个地方,出问题了。

齐顷公的马被树枝挂住了,马车不得不停下来,逢丑父跳下来推车,结果根本推不动。原来,昨天晚上逢丑父被蛇咬了胳膊,好在蛇的毒性不太强,没有要命,但是胳膊完全使不上劲。

韩厥的战车赶了上来。

紧接着,要上演的是一出春秋时期臣子俘获国君的正规程序。

韩厥跳下战车,綦毋张则依然留在车上,张弓搭箭保护韩厥。韩厥走到齐顷公的战车前,躬身施礼,从怀里掏出一个酒杯和一块玉,这都是给国君的礼物。然后韩厥说:“蔽国国君派我们来为鲁国和卫国求情,并且告诉我们不要进入齐国的国境。不幸的是我们恰好遇上了,我也不敢逃避,否则就是给两国国君丢人了。虽然我没什么才能,我还是很愿意代替您的御者,为您驾车。”

说得多么客气啊,多么给人面子啊,什么是为您驾车,就是请您跟我回晋军大营的意思。

韩厥为什么能从怀里掏出酒杯和玉呢?很显然,他是早就准备好了要活捉齐顷公的,多么有心的人啊。

齐顷公有点傻眼,尽管自己这边多一个人,但是御者武功不行,逢丑父用不上力,而对方是两员大将,还有弓箭伺候着。要被活捉,那是不甘心的;要逃跑,估计也跑不掉,而且丢不起那个人。

怎么办?那一刻,齐顷公也是百感交集。

“逢丑父,给我打点水来喝。说你呢,还愣着干什么?”逢丑父说着,一脚把齐顷公给踢下车去了。

齐顷公愣了一下,立即回过神来,刚才自己跟逢丑父换了位置,现在逢丑父是让自己趁机逃跑啊。齐顷公没有犹豫,转头就走。

韩厥上当了,他以为打水去的是逢丑父,因此没有去追他。

“好,我跟你们走。”稍等了一阵,逢丑父说,然后自己跳下车来,上了韩厥的车。

“哎,小心。”韩厥恭恭敬敬把逢丑父扶上车,高高兴兴驾着车回去了。

“元帅,别打了,我把齐侯给请来了。”回到晋国大营,韩厥高声喊道。

郤克早已经回来,他要包扎伤口。战场上总指挥的任务,暂时就交给了栾书。尽管士燮的职位在栾书之上,但是栾书更有战斗经验。

伤口刚包扎好,就听见外面韩厥说俘虏了齐顷公,郤克腾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