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气第十一(第2/2页)

1938年抗战开始后,傅斯年对国民党高层的腐败非常愤慨,他直接上书给蒋,历数时任行政院长的孔祥熙的诸种贪赃劣迹。蒋不理睬,他便再次上书,态度更坚决。国民参政会也成了他抨击孔的舞台,使得社会同愤,舆论哗然。蒋不得已设宴请傅,问傅对他是否信任,回答信任。蒋说:“你既然信任我,那么就应该信任我所任用的人。”傅说:“委员长我是信任的,至于说因为信任你也就应该信任你所任用的人,那么,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不能这样说。”

1940年,因拒绝参加国民党,俞颂华离开重庆到香港。他说:“我们所珍重的是名节……名利身命,粪土而已!”香港沦陷后,他在友人的店中当管账员。在日机的轰炸下,他坦然地对朋友说:“吾人所重者,志节。身命土苴耳。今其试验时矣。”

1945年秋,戴笠陪同梅乐斯去东南视察,故意绕道去他的家乡江山县。他们到达一处农家门前停车,下来后,一位老农连忙招呼儿孙们为他们搬出桌椅,叫人冲茶。戴很得意,为表示亲近,他用家乡话和老农交谈起来,满以为会受到更大的欢迎。谁知他的家乡话一出口,老农便问他贵姓,等他说出之后,老农马上大声对他家人说:“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戴春风,不要冲茶了。桌椅给我搬进去!”弄得戴笠无法应付,也不知如何叫翻译向梅乐斯解释。随从们责问老农,老农很干脆地说:“别的人我们还愿意招待一下,戴春风他自己清楚,他在我们家乡干过什么?他的母亲还住在家里,他敢把我怎样,他还要不要娘?”原来戴笠年青时为江山县有名的恶棍,家乡人恨之入骨。他虽然发迹了,但有骨气的人始终看他不起。

1951年7月,三十年建党大庆,大家都在报上发表一些回忆庆祝的文章。因为张东荪自建国后从来没有发表过一篇文章,叶笃义劝他在这个机会写一篇。张拒绝了,他说,他要保持他“沉默的自由”。

1957年,文化部副部长刘鬃要新凤霞跟她的右派丈夫吴祖光离婚,刘说:“吴祖光是一个政治上的坏人。”新凤霞说:“你们认为他是坏人,我认为他是好人,他对我没坏啊。”

1960年,毛泽东在北京收到了邓宝珊(时任甘肃省长)呈送的一样特殊物品:一种用油渣和榆树皮粉掺合而成的食物,这种食物是当时甘肃人赖以生存的东西。他的这一举动,受到了当时省委领导人的埋怨、担忧和攻击,而他却处之泰然,他说:“我个人的进退荣辱并不是什么大事,群众的吃饭问题要紧。”

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进入高潮以后,“打倒陈(毅)、姬(鹏飞)、乔(冠华)”的大标语贴满了外交部大院。在外交部的“内部运动”中,乔冠华被造反派批斗多次。有一个时期,他还被迫在北京饭店一侧的王府井街头叫卖小报,形销骨立。乔冠华被揪走以后,有一天他偷偷打电话问龚澎:“造反派逼我写东西怎么办?”龚澎坚定地说:“不要写任何东西,你要是写了,就不要进家门。”

1973年10月,“批林批孔”活动展开。在全国政协学习会上,人们逼梁漱溟表态。81岁高龄的梁侃侃而谈,从阐述中国文化入手,肯定孔子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历史地位和学术上的成就,他说:“林彪是不是要走孔子之路、行孔孟之道?我却不敢相信。我不认为林彪是受害于孔子。”“我的态度是:不批孔,但批林。”他的话,完全跟中央“文革”唱反调。消息传开,轰动北京城。全国政协的“批林批孔”发展成了“批梁”。从1974年3月至9月,大小批判会开了100多次。他每会必到,认真倾听,处之泰然,会议的间隙居然还打太极拳。到了9月底,政协开了一次总结性的批梁大会。主持人再三要求他谈谈对批判会的感想,他只说了一句话:“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让主持人目瞪口呆。

马寅初的倔犟是出了名的。马寅初常对人说:“言人之所言,那很容易,言人之所欲言,就不太容易,言人之所不敢言,就更难。我就言人之所欲言,言人之所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