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言第十四

王照说:“中国之大,竟寻不出几个明白的人,可叹可叹!”

曾国藩在家书中说:“吾辈读书,只有两事。一者进德之事,讲求乎诚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术,以图自卫其身。”

王茂荫是晚清朝中为数不多的精通经济问题的官员,他敏锐地认识到货币的价格和价值相分离的特征,并上升到“以实论虚”的理论高度,即坚持货币的金本位。他是《资本论》中唯一提到的中国人。他有一句名言:“官能定钱之值,而不能限物之值,钱当千,民不敢以为百;物值百,民不难以为千。”

孙家鼐所说:“中学有未备者,以西学补之;中学有失传者,以西学还之。”

张之洞说:“旧者因噎而食废,新者歧多而羊亡。旧者不知通,新者不知本。不知通,则无应敌制变之术;不知本,则有菲薄名教之心。”

1907年,陕西留学生党松年等人在东京创办《秦陇》杂志,请张凤翙写稿。张说:“你们这些醋桶子用笔杆子革命,我们军人革命,要用枪杆子。”一笑了之。

袁世凯自挽:为日本去一大敌,看中国再造共和。

1916年11月8日,蔡锷溘然长逝,年仅35岁,去世前口授蒋百里代写遗电:“一、愿我人民、政府协力一心,采有希望之积极政策;二、意见多由于争权利,愿为民望者以道德爱国;三、在川阵亡将士及出力人员,恳饬罗、戴两君核实呈请恤奖,以昭激励;四、锷以短命,未克尽力民国,应行薄葬。”

孙中山遗嘱:“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务须依照余所著《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民主义》及《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继续努力,以求贯彻。最近主张开国民会议及废除不平等条约,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是所至嘱!”

辜鸿铭说:华夏文化的精神在于一种良民宗教,在于每个妇人都无私地绝对地忠诚其丈夫,忠诚的含义包括帮他纳妾;每个男人都无私地绝对地忠诚其君主、国王或皇帝,无私的含义包括奉献出自己的屁股。

鲁迅说:“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着,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

林纾曾说:“古文之不当废,吾知其理,而不能言其所以然。”

王国维说:“无高尚伟大之人格,而有高尚伟大之文章者,殆未之有也。”

李大钊说:“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在最艰难的时候改造国运。”

丁文江最恨靠政治吃饭的政客,他说:“我们是救火的,不是趁火打劫的。”

陈光甫说:“天地间事物有重于金钱者,好感是也。能得一人之好感,远胜于得一人之金钱。”“上天不负苦心人,为社会服务,利在其中矣。”

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前,对卢夫人说:“我受伤太重了,两条腿都没了(其实他的腿并没有断),恐怕不行啦!告诉小六子(张学良乳名)以国家为重,好好地干吧!我这臭皮囊不算什么,叫小六子快回奉天。”

林长民说:“做一个天才的女儿的父亲,不是容易享的福,你得放低你天伦的辈分先求做到友谊的了解。”

梁漱溟认为,中国文化之伟大非他,只是人类理性之伟大。中国文化的缺欠,却非理性的缺欠,而是理性早启、文化早熟的缺欠。

鲁迅批评借保存国粹而维护专制政治的“国粹派”们,他说:“我们要保存国粹,须得国粹也能保存我们。”

许春草有个理想,就是要求正义如大水滔滔,公平如江河滚滚,畅流无阻在祖国大地之上。他原是个泥水工,参加过辛亥革命、讨伐袁世凯、讨伐陈炯明、抗日等各个近代史上重要的斗争。他有几句名言,一曰:人民反对暴政不必向政府备案;二曰:有公愤无私仇;三曰:不与魔鬼结盟,不与罪恶击掌;四曰:对付外国侵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无钱无力出命,“我出命”。

张爱玲说:“出名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

鲁迅死前在病榻上完成散文《死》,并在该文稿上立下了著名“遗言”:一、不得因为丧事,收受任何人的一文钱。二、赶快收敛,埋掉,拉倒。三、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四、忘记我,管自己的生活——倘不,那真是糊涂虫。五、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文学家或美术家。六、别人应许给你的事物,不可当真。七、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施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

顾维钧曾反复阐述他对于外交谈判的一个基本原则,即否定全胜论。顾说:“每一个中国知识分子都记得一句古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换句话说,坚持原则比只顾局部利益为好。我一向把这句话看做个人一生中的宝贵箴言,因为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这项箴言不适用于外交,因为国家是永存的,不能玉碎,一个外交家不能因为必须坚持原则而眼看着他的国家趋于毁灭不顾。”

蒋百里说:“国家观念在中国人向来不够明强,作为一个国家的中央若非一代开国之时,亦往往力量不强。而保卫时地方倒能发挥出较大的力量,因而有时一个新的有生命的力量常从地方(民间)兴起来。”

陈寅恪说:“我侪虽事学问,而决不可倚学问以谋生,道德尤不济饥寒。要当于学问道德之外,另谋求生之地,经商最妙。”

夏承焘评论陈寅恪时说:“著书有三种:最上,令读者得益;其次,令此学本身有发现;其三,但令读者佩服作者之博学精心。陈君之书,在二三之间。”

1931年,梅贻琦在清华大学的就职演说中说:“一个大学之所以为大学,全在于有没有好教授。孟子说:‘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谓也。’我现在可以仿照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冯友兰说:英美及西欧等国人之所以是“智”、“富”、“强”者,并不因为他们是英美等国人,而是因为他们是城里人;中国人之所以是“愚”、“贫”、“弱”者,并不是因为他们是中国人,而是因为中国人是乡下人。

郁达夫谈鲁迅之死:“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