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沟通与决裂(第7/8页)

下议院议员们得胜归来,他们终于取得国王对英吉利人民权利的庄严承诺。议会决定,将《权利请愿书》连同国王最后的答复刊印出来,散发全国;不仅在上下两院备案,还要在威斯敏斯特诸法庭备案。之后供给款项的议案也明确通过了。查理以为他的苦难终于过去,他说:“我已尽了我本分,这个议会若是得不出好的结果,那是你们的问题,与我无关。”

不过,仅仅通过权利法案显然是不够的。现在只是确定了改革的原则,如果不同时进行实际改革,有了改革的原则也没有用。要保证改革顺利进行,就必须对国王的内阁或枢密院进行改革。现在白金汉仍然保持着他的地位,国王接二连三地不经议会认可就抽取关税。众议员们经历过拖延的危险,明白他们不能被激情所蒙蔽,于是决定尽快做出最后的反击。他们在一个星期之内起草了两篇抗议书,一篇反对公爵;一篇声明吨税、磅税与其他捐税一样,只有依照法律,才允许征收(6月13日、21日)。

国王很不耐烦,为了使自己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于是他宣布议会休会。

两个月后(8月23日),白金汉被人暗杀了。刺客名叫费尔顿,在他的帽子里缝着一张纸片,上面提到上议院之前的抗议。费尔顿行凶后既不逃走,也不为自己辩护,只说他认为公爵是王国的敌人,最终泰然自若地接受了死亡。

查理见公爵被刺,大为震动,并因群众对此事表现出的欢乐而大发雷霆。在议会闭幕的时候,他曾努力博取公众的欢心,具体办法就是约束消极服从的教士们,尤其是天主教徒。国王与人民的每一次和解,天主教徒总是被当作替罪羊。刺杀白金汉公爵,人民认为得到了解救,却使国王再次采取暴虐手段。他又重新宠幸起议会的对头们:遭到议会控诉的蒙塔古博士被提升为奇切斯特主教;贵族院曾经谴责过的梅因沃林博士得到一个肥缺;劳德主教[ 劳德主教,1573年生于雷丁,当时任巴思和韦尔斯的主教。

]曾因狂热崇拜君权和教权而闻名,现在已升任为伦敦主教。国王的行为基本与当时宫廷的利益相符合:雷厉风行地征收吨税和磅税,不合法的法庭继续使法律脱离正轨。查理不动声色地回到暴政的老路上,而且现在又比从前更多了一些成功的希望:他从民党中分离出他们最杰出的领袖、最超群的雄辩家——托马斯·温特沃思爵士。托马斯·温特沃思爵士不顾以前朋友的责备甚至威吓,受封为男爵,参加枢密院。皮姆最后一次和他以朋友身份相见的时候,说道:“我将和你在威斯敏斯特大厅相见!”温特沃思雄心勃勃,趾高气昂,拼命往上爬,一心追求荣耀,但他万万没有料到,将来有一天,他会变成遗臭万年、阻碍民权自由的历史罪人。其他变节的人也纷纷出现[ 包括达德利·迪格斯爵士、爱德华·利特尔顿爵士、诺伊、旺德斯福德等。

]。查理现在有一班新的顾问环绕左右,这些人比白金汉更稳重,更有才干,又不像白金汉那样被人鄙视。因此,查理对议会第二次召开(1629年1月20日)充满信心。

下议院议员们一开会就查证《权利法案》产生了什么效果(1月21日)。他们这才知道,附加在《权利法案》后面的,并不是国王的第二次答复,而是那条因规避问题被议员们拒绝的第一次答复。国王的印刷官诺顿承认,就在议会休会的第二天,他就奉命改换了法案的文字,印有真正答复的印刷件被全数压下。查理对于这个真正的答复曾夸口说“我已尽了我的责任,别的我就不管了”。

下议院索取印刷的文稿,证实了偷换事件。他们没有说什么,或许觉得要把这样严重背信弃义的事公布天下,实在太难为情了。但是他们不声不响,却并不表示一切已经平静下来。

议员们重新开始反对政府对天主教徒的容忍,反对纵容错误的教义,反对道德沦丧,反对用人与授勋不公,反对非正规法庭的枉法行为,反对对人民权利的藐视。

下议院情绪十分激动。不过有一天,他们却很安静地听取了一个新人物的演说。这个人衣冠欠整,仪容普通,也是第一次对他们讲话。他用愤慨激昂却满不在乎的语调痛斥一个主教过于纵容一个无名教士,他称之为“一个臭不可闻的天主教徒”。这个新人物就是克伦威尔。

查理尝试从下议院手中取得对吨税及磅税的让步,他召集下议院原本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眼下却毫无进展。他就开始新的劝说,他承认所有的捐税都是人民对他的惠赐,他还承认只有议会才有权合法征收,不过,他再三坚持这几种捐税应该让他终身享用,就像以前的大多数国王一样。但下议院议员们寸步不让,他们手里只剩下这一项抵抗专制权利的武器了。他们一再以种种借口拖延,每天申诉民间疾苦,却没有明确目的,不像以前开会一定会提出确切的议案。此时他们都被一种强烈又说不出来的惊惶所困扰,觉得好像将大祸临头,却又无法阻止,于是心神不定。国王不耐烦了,他们拒绝了国王的要求,却不要求他做什么。若是议会提出要求,他还可以拒绝或批准,此时他觉得议会里的气氛是一片恶意,存心要阻挠政府的工作。有人提到他想使议会休会。约翰·埃利奥特爵士立刻提议(3月2日)做出一项抗议,反对抽收吨税及磅税。议长借口奉国王命令,对提案不交付议决,而议会则力主交付表决。议长离了席,议员霍利斯、瓦伦丁等人又强迫议长回到主席位子。霍利斯说道:“你得坐下,等到本院同意你离开,你才能走。”议长喊道:“我不想说我不肯坐下,但是我不敢坐下。”议员们怒不可遏,逼他坐回位子上。国王听说议院喧闹,下令弹压官从议院取出权杖。按照习惯,这样就会使全体议员停止讨论。议员们逼弹压官坐在椅子上不准动,就像逼迫议长时一样。他们把会议厅的钥匙也取来,交给议员迈尔斯·霍巴特爵士掌管。国王第二次派人去宣布解散议会,这个人发现几处的门都从里面锁上了,他无法进入。查理暴跳如雷,立即命侍卫去攻门。但是当侍卫到达时,下议院议员们已经离开,而且在离开以前作出决定:宣布吨税及磅税是违法的,无论征收者还是交纳者都将以叛国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