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民主派暴动及其失败(第2/5页)

几天以后,两委员会委员面临重选,有三分之一成员需要更换。在这次换届中,救国委员会的巴雷尔、卡尔托和罗贝尔·兰代任期届满,治安委员会的瓦迪埃、服兰和穆瓦茲·贝勒任期届满,热月党人开始进入两委员会,感到势孤力弱的科洛·德布瓦和俾约-瓦伦不情愿地辞职了。另外,救国委员会的两个地方专员约瑟夫·勒邦和卡里埃的罪行被公布,激起了舆论的强烈反感,更加促使了两委员会派的失败。勒邦年轻体弱,本性温和,因为在第一次出巡时没有使用残酷手段而受到救国委员会的斥责,在被派到阿腊斯后,他一改温和态度,采取了骇人听闻的过激行动,不甘在执行两委员会的残暴政策时落于人后。他滥用职权肆意杀戮,所到之处都有断头机,此外还成立了一个执行队。卡里埃的残暴比勒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性格暴躁狂热,他的暴行连马拉当日都没有想象到。他前往的地区是一个叛乱边境,因此敌人更多。无论教士、妇女,还是儿童、老人,只要是敌人,他下令一律处死。断头台不够用,他就成立了一个名为马拉队的杀人队,并且用装有活门的船代替断头机,用这种特制的船将敌人淹死在卢瓦尔河。

热月9日后,人们开始要求惩罚这种滔天罪行,作为罗伯斯庇尔的代理人,勒邦首先受到攻击,之后是救国委员会的代理人卡里埃。在巴黎各个监狱里,监禁着九十四名南特居民,他们衷心拥护革命,却被卡里埃冠以联邦主义者的罪名解送到巴黎。热月9日之前,人们不敢在革命法庭上审判他们,如今正好利用这些人来揭发卡里埃的罪行。这次审讯历时近一月之久,而且郑重其事,舆论也从容地作出有力表示,当法庭宣布这些人无罪时,人们将矛头指向了南特的革命委员会和地方专员卡里埃。这个时候,勒让德尔再次把勒库安特尔对俾约-瓦伦、巴雷尔、科洛和瓦迪埃四人的控告提了出来,他们的旧同僚卡尔托、普里厄和康邦站出来表示将和他们四人共命运,并且为他们辩护。虽然法庭只是审判了南特革命委员会的委员,勒让德尔的控告仍旧没有结果,但这次已经体现出了热月党人的进展,会议没有像对勒库安特尔的控告那样称之为诬告,很快就开始讨论勒让德尔的控告问题。

即使这样,革命民主派仍旧在巴黎拥有雄厚的势力,失去了公社、法庭、国民公会和两委员会,但他们还有雅各宾派和各郊区可以依靠。雅各宾俱乐部是革命民主派集中的地点,卡里埃经常在这里要求得到援助。在热月10日以后,雅各宾俱乐部曾经清洗,在罗伯斯庇尔垮台和暴政告终之后,以新生团体的名义向国民公会致贺。此时,俱乐部的首脑遭到指控,众多雅各宾派的人在各郡遭到监禁,雅各宾俱乐部便代表所有俱乐部支部呼吁:“人们应该听到来自共和国各地的惨痛呼声,听一听那些被压迫的、陷身牢狱的爱国者的声音。”但是国民公会不但不理会雅各宾派的呼吁,并且下令禁止他们集体请愿、建立支部、切断总部同支部的通讯联络,以此来消灭雅各宾派的势力。在这种情况下,著名的雅各宾俱乐部解体了。

热月党人就是在这时候来召集群众,并且向各区寻求支持的。弗雷隆在《人民演说家报》上号召青年们拿起武器,成立了一支非正规的新民兵组织“金色青年”,并亲自担任他们的领导。它的成员大多是富裕阶级和中等阶级的子弟,统一的制服是叫作“受害人服装”的奇特衣服——方领口露胸,大口鞋,发式为“卡德奈特”,两边下垂在后面结成几条辫子。这些青年和各区的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保王派,这部分人在热月党人的影响下对原来的两委员会进行攻击,就像热月党人之前在原来两委员会的领导下攻击罗伯斯庇尔一样;一部分追随反革命运动,这部分人随波逐流,没有行动目标和企图,只是拥护最有力量的党。这两派各怀戒心、互相仇视,经常在大街上斗殴和谩骂,一边高呼“国民公会万岁!”另一边则大喊“山岳党万岁!”

双方在巴黎的拥护者

巴黎成为双方争斗的阵地,两派都因过于愤激和仇恨而不能和解,要想结束这种混乱局面和战争状态,必然要通过武力解决,以一派战胜另一派为结果。热月党人正处在发展上升阶段,胜利将属于他们。在审判南特革命委员那一天,委员们为自己申辩,说自己只是执行卡里埃残酷镇压的命令,因此国民公会应该对卡里埃进行审判,卡里埃得到了为自己辩护的许可,他将自己的残酷行为归咎于旺代郡叛军的暴行以及在几次内战中产生的亢奋情绪。他说:“在我采取行动的紧急关头,已经忘记了人道,那些反对我的人若是站在我的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我在南特拯救了共和国,我为祖国而生,我也将为祖国而死。”五百个表决者中,有四百九十八人对卡里埃的控诉投赞成票,其余两人则表示有条件地赞成。

当看到人们控诉的对象从附属性质的代理人转到代表本身,为了保护日益受到威胁的党派,害怕失败的雅各宾派试图鼓动群众。但他们却遭到了“金色青年”和各区的人的包围,这些企图解散俱乐部的人闯入雅各宾派的会场,在那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包围者用石块砸开窗子,冲进大门,毫不费力就驱散了雅各宾派的抵抗。雅各宾派前往国民公会,控诉所遭受的暴力行动,要求惩罚闹事的人。但负责这件事的卢贝尔却不维护雅各宾派,他说:“是雅各宾建立了暴政,也是雅各宾拥护和追随暴政;是雅各宾让整个法国笼罩在悲哀中,让每个家庭失望,也是雅各宾在共和国到处设置监狱,将共和制度弄得人人恐惧,甚至戴着枷锁的奴隶都不愿活下去。如今,你们还在惋惜我们曾经历的那种可怕制度,如果你们没有勇气表明态度,那么你们将永远失去共和国。”国民公会暂停了雅各宾派的一切活动,因为不敢一下子就将其消灭,于是计划首先对他们进行清洗和改组。

对这项法令,雅各宾派置之不理,他们拿着武器在开会地点集合,得到消息的热月党人再次前来进攻。雅各宾派占据各个门口,准备自卫,战斗刚开始时,他们抓了对方几个人,但由于寡不敌众,很快便被解除了武装败下阵来。他们在退走的路上备受侮辱,遭到嘲骂和拳打脚踢。第二天,国民公会派人封闭了雅各宾俱乐部,封存了簿册文件,从此,雅各宾派的社团彻底消失。当初,政府为了击退反法联军,赋予共和国一切防卫力量时,它曾经为革命提供动力,在如今的形势下,它则成为建立新秩序的阻碍。随着局势的变化,自由代替独裁成为必然。像俱乐部联合会那样过于滥用的特殊权力,必然随着支持这种权力的党派的失败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