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汉之际(第3/5页)

陈胜发难后,沛县令打算响应。县吏萧何和曹参替他计议道,他以秦吏背秦,恐怕沛中子弟不服,不如把本县逃亡在外壮士召来,可得几百人,有他们相助,众人就不敢不听命了。于是派樊哙去招刘季。这樊哙是刘季的党羽,以屠狗为业。刘季率领着部下约莫一百人,跟着樊哙回来,沛令反悔,闭城不纳,并打算把萧曹二人杀掉。二人跳城投奔刘季。刘季射书城上,劝县人诛沛令起事,否则城破之后,以屠城对付,县人遂共杀沛令,开城相迎。刘季受父老的推戴为沛公,收县中子弟得二三千人。这是二世元年九月的事。此后七个月内刘季转战于今独山湖以西苏鲁两省相接之境,先后取沛、丰、砀(皆江苏今县)做根据地。替刘季守丰的部将叛而附魏,刘季攻他不下,走去留县求助于景驹。他始终没有得景驹的帮助,却在留县遇到了张良,张良原是韩国的贵公子,其先人五世相韩,亡国后散家财谋报国仇。秦始皇在博浪沙遇刺,那凶手就是他所买的。这时他领了一百多个少年,相投景驹,遇了刘季,情投意合,便以众相从。后来楚怀王既立,张良说动了项梁,更主故韩公子韩成为韩王,只得辞别刘季,往佐韩王。

景驹败死后,刘季往见项梁,项梁给他补充五千人。他得了这援助,才于二世二年四月把丰县攻下。从此刘季归附了项梁。他和项羽似乎很相得,两人总是共领一军出战或同当一面,像是形影不离的。据说当怀王派刘季西行时项羽也请求同往,只是怀王左右的老将们极力反对,以为项羽慓悍残暴,是屠城的能手;关中人民,久苦苛政,可以德服;他一去,反失人心;惟有刘季,忠厚长者,可胜宣抚之任;怀王因此不许项羽和刘季偕行。

宋义、项羽等北上救赵之军和刘季西进之军,同于二世二年闰九月(当时称后九月)分途出发。刘季转战于今豫东豫南,取道南阳以向武关。这时秦军的主力被吸在河北,这一路的楚军并未遇着劲敌。刘季从洛阳南下,复与张良相会。先是,张良同了韩王领兵千余,西略韩地,取了数城,又被秦军夺回,只得在颖川一带作游击战。至是,领兵与刘季合,占领了韩地十余城。刘季令韩王留守阳翟,而同了张良前进,略南阳郡。郡守兵败,退守宛域,刘季便越过宛城而西。张良谏道:现在虽急于入关,但关中兵尚众,且凭险相拒,若不攻下宛城,腹背受敌,这是危道。刘季便半夜隐匿旗帜,绕道回军,黎明,围宛城三匝。南阳守以城降,刘季封他为殷侯。由此西至武关,一路所经城邑纷纷迎降。二世三年八月武关陷。是月,赵高弑二世,使人来约降,刘季等以为诈,继进。九月峣关陷。刘季初欲急攻峣关。张良以为守将乃屠户之子,可以利动。于是楚军一面派人先行,预备五万人的餐食,并在山上多树旗帜为疑兵;一面派人拿重宝去说守将,守将果然变志,愿和楚军同入咸阳。刘季将要答应他,张良以为只是守将要反,怕士卒不从,不从可危,不如乘其怠懈进击。刘季依计遂破峣关。是月秦军再战于蓝田南,复大败。次月刘季入咸阳。先时赵高既弑二世,继立其侄子婴,贬去帝号称秦王,子婴又袭杀赵高。至是,子婴以绳系颈,乘素车白马,捧着皇帝的玺印,迎接刘季于霸上(长安东十三里)的帜道旁。

秦历以九月为岁终,而秦历可说是终于二世三年九月。后此五十四个月,即四年半,刘季乃即皇帝位,汉朝乃开始。中间纪事,系年系月,甚成问题。若用公元,年次固可约略相附,但月分则尚无正确的对照。汉人以二世三年之后为汉元年;汉初沿秦历法,以十月为岁首,故以汉元年十月接秦二世三年九月。但此时尚无汉朝,何有汉年?今别无善法,只得依之。

第四节项羽在关中

刘季到了咸阳,看着堂皇的宫殿,缛丽的帷帐和无数的美女狗马珍宝,便住下不肯出。奈不得樊哙和张良苦劝婉谏,才把宫中的财富和府库封起,退驻霸上,以等待各方的领袖来共同处分。他又把父老召来,宣布废除秦朝的苛法,只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人民大喜,纷纷送上牛羊来犒军,刘季一概辞谢不受。

项羽既定河北,率楚军诸侯军及秦降军西向关中,行至新安,闻秦降卒有怨声,虑其为变,尽坑之。

当初怀王曾与诸将约,谁先入关中,即以其地封他为王。刘邦因此以关中的主人自居。而项羽西进之前已封了章邯为雍王(秦地古称雍州),大有否认怀王初约之意。刘季闻讯,派兵守函谷关,拒外军入境,同时征关中人民入伍以扩充实力。

项羽至函谷关,不得入,大怒,攻破之。进驻鸿门,与刘季军相距只四十里。是时外军四十万,号百万;内军十万,号二十万。项羽大飨军士预备进攻。项羽的叔父项伯曾受张良救命之恩,半夜去给张良通消息,劝张良快跟他走,张良却替他和刘季拉拢。刘季会项伯一见如故,杯酒交欢,约为婚姻。刘季道:“我入关以来,秋毫不敢有所沾染,簿籍吏民,封闭府库,以等待项将军。派人守关,只是警备盗贼。日夜盼望项将军到,哪里敢反?”恳求项伯代为解释。项伯答应,并约他次早亲到鸿门营中来。

项羽听了项伯的话,芥蒂已消,又见刘邦亲到,反而高兴起来,留他宴饮。项羽项伯坐西,范增坐北,刘季坐南,张良坐东,范增主张,剪除刘季最力,席间屡次递眼色给项羽,同时举起所佩的玉玦。项羽黯然不应。范增出去,一会又入来。随后不久,项庄入来奉酒祝寿。奉毕说道:“君王和沛公饮酒,军营里没有什么可以助兴的,让我来舞剑!”项羽说:“好!”他便舞起剑来。项伯亦拔剑起舞。项庄屡屡逼近刘季,项伯屡屡掩护着刘季。正对舞间,张良出去,一会又入来。随后,门外喧嚷声起,一人带剑持盾闯进来,鼓起眼睛盯着项羽。项羽按剑翘身(时席地坐)问做什么?张良说:“那是沛公的骖乘樊哙。”项羽说:“壮士!赏他酒。”是一大杯。樊哙拜谢了,一口喝干。项羽说:“赏他一个猪肩!”那是生的。樊哙把盾覆在地上,把猪肩放在盾上,拔剑切肉便啖。项羽问他可还能饮不,他说:“臣死也不避,何况杯酒?”接着他痛陈刘季的功劳,力数项羽的不是。项羽无话可答只请他坐,他便挨张良坐下。自从樊哙闯入,舞剑停止。樊哙坐下不久,刘季说要如厕走开,张良跟着他。过了许久,张良单独回来,带好些玉器。张良作礼道:“沛公很抱歉,因饮酒过多,不能亲来告辞。托下臣带了白璧一对献与大王(项羽),玉斗(酒器)一对献与大将军(范增)。”项羽问沛公在哪里,张良说:“他听说大王有意责难他,已回营去了。”项羽收入白璧,放在几上,范增把玉斗放在地下,拔剑撞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