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方领先的世纪(第4/14页)

如果我们对此进行进一步思考的话,就会发现这个观点的真实性与否。不过我们已经知道,在侧翼丘陵区,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通过四处寻找食物来应对环境灾难的。法国发掘队在穆赖拜特——就在阿布胡赖拉丘的上游,发现了建于公元前10000年左右的一个村庄。在阿萨德湖淹没这个村庄前,发掘队只挖掘出了25平方英里的面积,但是已经足以看出这里的村民曾一起努力获得大量的野生植物和瞪羚。在一个建于公元前10000~前9500年的房子内,考古学家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在一个泥土制成的凳子里,嵌着欧洲野牛的角和现代公牛的祖先的肩胛骨。

发生新仙女木事件前,没有哪一个地方会有这么奇怪的事,但是发掘者在建于公元前10000年后的村庄中,发现了各种各样令人惊讶的事情。例如,1986年发现的位于伊拉克北部的柯尔梅斯·德雷。人们只挖掘出了两个小地沟,一个地沟的位置正好对着一个煮食野生食物的区域,就像恩·马拉哈或者阿布胡赖拉丘那样,而另一个地沟则没有任何室内活动的迹象。但是,它有一排三间圆形小屋,每一间宽12~15英尺,距地面5英尺。第一间屋抹上了灰泥,有四根支柱。这四根支柱紧密排列,因此要在房内走动显得比较困难。其中一根支柱保存完好:黏土浇注,抹上石灰,一端逐渐变窄,在靠近顶部处有奇怪的突起,使得它看起来就像是人体躯干。这间房间里有大量泥土(显然是特意的),泥土里是一些动物的骨头和诸如石珠这样不寻常的物品。然后人们几乎在同样的地点挖掘出了另一间房间。和第一间房间一样,这间房间也抹上了石灰,装满了大量泥土。第三间房间的情况也是如此。人们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六个人类颅骨。这些颅骨没有下颌骨,刚刚露出地面。这些颅骨很不完整,表明它们在四处流传很久之后才被埋在这里。

这些人究竟在做些什么?在考古学家中有这么一个笑话,就是每当我们无法确定挖掘出来的是什么时,我们就说这与宗教有关(当我在西西里岛挖掘出一个我认为与宗教相关的遗址时,我不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了)。当然,问题是,我们无法挖掘出过去的信仰,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当考古学家谈论史前宗教的时候,他们只是在编造。

如果我们把宗教定义为对强大、超自然而且往往无形的神秘力量或者实体的信仰——这些神秘力量或者实体关注人类,同时也希望人类能够关注它们——那么我们就能认出(如果不一定要理解的话)宗教仪式的废墟,人们通过这些仪式与神圣的世界进行交流。

宗教仪式因文化而异。例如在某些地方,只有当你把一只活着的白羊的鲜血倒在某一块石头的右边,或者只有当你脱下鞋子,双膝跪下,朝着某一个方向朝拜的时候,或者当你向牧师忏悔你的罪行时,那些强大的神秘力量才能听到你的声音。当然远远不止这些行为。虽然宗教仪式多种多样,但是它们有一个共同点。许多宗教仪式要求有特殊的地点(山顶、洞穴和不寻常的建筑等)、物体(雕像、图案、珍贵或者外来的物品等)、运动(游行、朝圣等)以及衣服(要非常正式)。宗教盛宴非常流行,同样流行的还有斋戒,目的是使人们进入全身心的静修状态。失眠、疼痛、反复唱诗、唱歌或者吃药都具有一样的效果,可以使真正圣洁的人产生幻觉。

这些遗址包括一切:奇怪的地下房间、像人一样的支柱、没有下巴的颅骨——虽然在对宗教的考察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测出来的,但是我认为它们是人类对新仙女木事件的宗教反应。整个世界都非常寒冷,植物濒临死亡,瞪羚正在消失。这些使得人们很自然地会向上天、神灵以及祖先寻求帮助,人们也很自然地选出特别的人和特别的地点来与神圣的世界进行交流。柯尔梅斯·德雷的那个圣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扩音器,放大人们寻求帮助的声音。

公元前9600年新仙女木事件结束后,世界变得暖和,此时侧翼丘陵区与3000年前的情形并不一样,当时世界在经历了冰河时期后也开始变得暖和。全球变暖也没有两次踏进同样的社会。在早期的温暖时期,诸如恩·马拉哈地区的人们开心地享受着自然界的丰富资源,而公元前9600年后侧翼丘陵区的人们则将大量的资源投入了宗教。公元前9600年之后建立的很多地方都有精心埋葬的人类和野牛的颅骨,还有一些看起来像公共圣坛的大型地下房间。在叙利亚的杰夫阿玛地区,法国考古学家在一个大的地下房间周围发现了10所多功能的房子。一张凳子上摆放着一个人类头颅,在房间的中间,是一个没有头的骨架。这看起来就像是活人献祭。

最令人惊讶的要数哥贝克力山丘。它坐落在山顶上,可以俯瞰土耳其南部。自1995年以来,德国和土耳其的挖掘者已经挖出了四个凹陷的房间,高10英尺,宽30英尺,可以追溯到公元前9000年或者更早。就像那些在柯尔梅斯·德雷发现的更小、更早的房间一样,每一个房间都特意填满了东西。房间里都有T形石柱,有的石柱甚至有7英尺高,雕有动物纹饰。根据古地磁测年法,至少还有15个巨石遗迹埋在地下。这个遗址可能总共有200个石柱,其中许多都不止8吨重。挖掘者还在一个矿场发现了一个重达50吨、高约20英尺的未完成的石柱。

早期的人类仅靠打火石完成了这些工程。虽然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这个特别的山顶会如此的神圣,但它看起来确实像一个宗教圣地。也许它是一个欢度节日的地方,几百个人在这里一次聚上几周,雕刻石柱,然后把石柱拉到房间立起来。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可以肯定:历史上从没有这么大规模的集体合作。

人类并不是被动地接受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他们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希望在面对灾难时获得神灵和祖先的帮助。虽然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怀疑这些神灵以及祖先的灵魂是否真的存在,但是宗教仪式却可以被当做社会黏合剂。毫无疑问,那些相信通过宗教仪式会获得神灵帮助的人会更加坚强地面对困难,并且无论情况多糟,都能团结在一起。

到了公元前10000年,侧翼丘陵区的发展早已领先于世界上的其他地区。大部分地区的大部分人仍然不停地在洞穴和野外之间变换着住处,就像2004年在中国的龙王发现的遗迹那样,唯一能够证明他们活动的就是一些烧土遗迹。在这个遗址发现的一块破碎的页岩或许只是一块普通的石铲,意味着人工种植谷物的时期开始了,但是这里没有像阿布胡赖拉丘那样饱满的黑麦种子,更不用说诸如穆赖拜特和柯尔梅斯·德雷那样的遗址了。美洲最广为人知的遗址要数一间装满了弯弯的小树苗的小屋,它是由一群细心的挖掘者在智利的蒙特沃尔德发现的。在印度,考古学家还没有更多发现。散落的石器是唯一可以证明有人类活动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