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连接古亚洲和新欧洲的纽带(第3/3页)

1829年,希腊恢复了自由,而当时的雅典已经沦落成一个只有2000人的小村落。1870年,它的人口激增到4.5万。如今,这里拥有70万人口,和美国西部城市人口增长速度差不多。如果希腊在世界大战结束后不曾拿自己的命运为赌注,愚蠢地将小亚细亚极其有价值的殖民地尽数交出,雅典可能会成为爱琴海的霸权中心。尽管如此,在不久的将来,它仍会东山再起。好事虽然多磨,但仍然可能会发生。以宙斯最聪明最机智的女儿雅典娜命名的城市,一定会像它那位从父亲的脑袋里蹦出来的守护女神那样,具有无与伦比的神力,可以死而复生,重焕青春。

我们来到希腊半岛的最南端,也就是我们的最后一站。在这里,我们的愿望和祝福不再生效。珀罗普斯王子被他恶毒的父亲诅咒着,他的诅咒使这块以这位不幸的王子命名的土地永远无法逃脱磨难。这里,雄伟的大山挡住了海洋,大山的后面呈现出一派阿卡地亚的牧歌般的土地。所有的诗人都称颂这个诚实、纯朴、可爱的牧羊姑娘和小伙子的故乡。诗人们对于自己最不了解的事物,就容易献出他们满腔的热情。因为阿卡地亚人并不比其他希腊人更诚实。如果他们没有像其他那些狡黠的希腊人那样玩骗人的伎俩,那不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撒谎,而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学会这样的本事。他们并不偷窃,这是因为在这个只有枣和山羊的地区,实在没有什么可偷的。他们也不撒谎,是因为他们的村庄太小,每个人都对其他人的一切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他们不是像埃莱乌西斯(古希腊城市,秘密宗教的发祥地——译者注)或者其他圣地居民那样虔诚而奢侈地敬奉诸神,他们就应该有自己的神——潘神(希腊神话中外形有点儿像野兽的丰产神)。当涉及开粗俗玩笑、低级趣事时,潘神丝毫不输于奥林匹斯山的任何一位大神。

和现在一样,阿卡地亚人是好战的,可是这对他们毫无益处。和大部分乡下人一样,他们不习惯被纪律约束,而且对于由谁来做他们的统帅,意见并不一致。

阿卡地亚山以南就是拉哥尼亚平原,这是一块肥沃的土地,比阿提卡所有的山谷都肥沃。然而,就精神食粮而言,这里却荒凉贫瘠,除了满足生活必需的物质,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在这块平原上,有一座最奇特的古迹——斯巴达城。斯巴达人坚持北方人所反对的一切。如果雅典人说“是”,斯巴达人一定说“不”。雅典人信奉灵感之光,而斯巴达人则讲究效率与奉献。当雅典人骄傲地宣扬英雄人物的天授神权时,斯巴达人则在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当雅典向世界敞开大门时,斯巴达人却闭关锁国,拒不允许任何人踏上其领土。雅典人是天生的商人,而斯巴达人则不允许自己涉足散发着铜臭的商业。如果我们以成败论英雄,那么斯巴达人无疑是失败者。雅典人的精神已经深入到世界各地,而斯巴达人的灵魂却随诞生他们的城市同归于尽,最终灰飞烟灭。

在现代希腊地图上,你可以找到一个叫“斯巴达”的地方。那是一个生活着贫苦农民和养蚕人的小村落。它于1839年在被认为是古斯巴达的遗址上建立起来的,一位热心的英国人提供了必要的资金,一位德国人进行了建筑设计。可是,没有人愿意在那里生活。经过近一个世纪的努力,至今才有4000居民在那里生活。这是珀罗普斯的诅咒!这个古老的诅咒甚至于在半岛的另一端更加奏效,这一诅咒在史前的迈锡尼城堡则完全应验了。

迈锡尼遗址坐落在附近,纳夫普利翁是伯罗奔尼撒半岛著名的港口城市。这个城邦于公元前5世纪被毁。但是,对于现代人来说,迈锡尼甚至比雅典和罗马具有更直接的重要意义,因为就是在这里,人类的文明首次登上原始的欧洲海岸,而那时候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还没有开始。

为了能够更清楚地了解当时的情形,就请看看巨大的巴尔干“手掌”从欧洲伸向亚洲的那三条半沉没的“手指”。这三条手指般的山脊是由一些岛屿构成的。这些岛屿大部分属于希腊,只有爱琴海东部的几个小岛被意大利占据,它们至今仍属于意大利,因为没有别的国家愿意为遥远的大洋中几块毫无价值的礁石开战。为方便起见,我们将这些岛屿分为两组,即靠近格雷西亚海岸的基克拉泽斯群岛和靠近小亚细亚的斯波拉泽斯群岛。这些岛屿,就像圣徒保罗已经知道的那样,彼此之间相距很近。于是,它们就成为埃及文明、巴比伦文明、亚述文明西传到欧洲的桥梁。由于受到居住在爱琴海诸岛上的早期亚裔移民的影响,这些文明已经显著地“东方化”了。当它们最终以那些形式到达迈锡尼时,迈锡尼本应该像后来的雅典那样,成为古希腊世界的中心。

这何以没有成为现实?我们无法知道。就像我们不清楚为什么马赛——这个雅典理所当然的继承者,地中海的新任霸王——竟然被迫将这莫大的荣誉拱手让给一个后起的小村庄、时代的暴发户——罗马。迈锡尼昙花一现的辉煌以及突然的衰落将永远是个谜。

也许你会提出反驳,因为我讲的这些都是历史而不是地理。但是,在希腊,就像在其他古老国度一样,历史与地理交织在一起,无法将它们分开讨论。而且,从现代观点看来,希腊只有很少的一点地理值得介绍。

科林斯地峡被一条运河贯穿,但是这条约有3英里长的运河太浅又太窄,大型船只无法航行。希腊由于同土耳其(还有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和黑山单独或共同)进行了一系列战争,它的疆域几乎扩大了一倍。但是,它又在它的霸主梦想中低估了土耳其人的战斗力,又丢掉了新领土的一半。现代希腊人仍和他们的祖先一样,随时准备走向大海。他们那面蓝白相间的国旗(这是1821年希腊重获独立时,第一任国王采用的这种古代巴伐利亚人使用的颜色)在地中海上到处可见。甚至偶然在北海和波罗的海中也可见到它的踪影。不过,那些希腊船只可不像英国诗人济慈所描写的希腊古瓶那样优美高雅,它们以懒散和肮脏而闻名。

还要补充几句,希腊还盛产无花果、橄榄和无核小葡萄干,并向那些喜欢这些美味的国家出口。

希腊能如她的人民所热烈期盼的那样,重获昔日的光荣吗?也许可能吧。

这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它先后曾被马其顿人、罗马人、哥特人、汪达尔人、赫鲁利人、斯拉夫人所蹂躏,被诺曼底人、拜占庭人、威尼斯人和那些罪行罄竹难书的十字军恶棍征服,并沦为他们的殖民地;又几乎被阿尔及利亚人赶尽杀绝,并险些被新移民同化;还被迫在土耳其人统治下,长达整整四个世纪之久;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又被协约国军队当作后勤供应基地和战场——这样一个苦难深重的民族,而要让它恢复元气是极其困难的。但是,只要一息尚存,就有希望,虽然对希腊而言,伟大的希望是如此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