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 ”

白星昼睁开双眼,身上早就被冷汗浸湿,苏鲸正坐在自己身边。即便苏鲸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但他依然紧握着白星昼的右手。

“白白,白白!”苏鲸看到白星昼醒了,赶紧询问白星昼的情况,“你怎么样了?”

白星昼的头闷得难受,苏鲸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清。混乱的记忆如同碎裂的玻璃碎片,扎得他脑袋如同撕裂般得疼。

他明明记得,当时不是这样的,是他打中了陈安的手臂,然后邱局带着其他增援的人过来了,陈安最后是被判了死刑。不是梦里那样,他没有和陈安说过话,他没有见过那个人的样子。

可是为何梦里,陈安带血的笑那么清晰,那么温柔,仿佛一伸手就能打碎。

“白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苏鲸在他的眼前比划着,想让白星昼看着自己,可白星昼似乎还陷在那个梦里不愿意醒来。

那个灰色的门扉之后,他到底做了什么?

那个满身是血的恶魔又到底做了什么?

白星昼不知道他也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莫大的悲伤如同海水一般汹涌地扑来,冷得他全身都在哆嗦。只是突然,他被拉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记忆的漩涡将要将他吞噬溶化。

可就在那个瞬间,连呼吸都被褫夺的深海里,射入了一道光芒。

苏鲸伸手抱住了他,伸手慢慢地理好白星昼的头发。

“不怕不怕,”苏鲸按着白星昼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我在这里。”

是啊。

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小鲸鱼都会来救他。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如果我有信息素就能安抚你了,”苏鲸轻轻地抚摸着白星昼的背,想让他过度绷紧的身体缓和一些,“可我什么都没有。”

白星昼伸手将他圈得更紧了一点,他伸手掠开苏鲸的长发,嗅着他的后颈。那里只有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是苏鲸之前喷涂的香水还是他残存的腺体的味道。白星昼冷静了些,在苏鲸的后颈留下一个吻:“即便如此,你还是能够安抚我。”

“也就你说话好听,”苏鲸蹭了蹭白星昼的肩膀,看白星昼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苏鲸才小心翼翼地询问:“白白,你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噩梦啊?”

“我不知道,”白星昼靠着苏鲸的肩膀,他不想说出来徒添苏鲸的心理负担,“我明天可能要去找下邱局,有些东西,我不知道是我记错了还是出了别的什么差错,我想找他确认一下。”

白星昼转过头看着窗外深沉的黑夜,“太晚了,先睡吧。”

两个人躺下,小鲸鱼可以肆无忌惮地游到白星昼身边,手脚都相缠。

与此同时,深沉的黑夜里,楚翰采坐在昏黄的灯光前。他用白皙的手指依次打开三个饭盒,第一盒是文火炖了三个小时的红烧肉,第二盒是清炒百合,第三盒是杂粮紫米饭。

他出乎意料地穿了件正式的黑西装,搭上了一条深红色的领带。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眉眼被细致地用眉笔勾勒过,看起来要比以往精神了不少。黑眼圈也被遮瑕液给盖上,只是衬得原本苍白的皮肤更加接近死尸的白。

餐桌是靠着墙放的,一共就放了三个椅子。椅子是楚翰采拼凑着去买点的,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一把椅子通体漆黑,一把椅子刷着白漆,最后的那把由红木制成。那刷了白漆的椅子上挂着件白色的西装,椅子上端坐着一个黑色丝绒的戒指盒,那红木椅子上放着楚翰采总是抱在怀里的黑色骨灰盒。

楚翰采朝向那通体白的椅子,说了句:“先前怕你跟我闹腾,就没告诉你,其实你穿白色真好看,我应该为你准备婚纱的。”

他边说边走,开了冰箱的柜门从里面端出了一个奶油蛋糕,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奶油蛋糕,上面还用果酱画了三个小人,每个小人的头上都插着一根蜡烛,远看着就像是在给谁上香一样。

“爸,今天是我和陈安结婚的日子,”楚翰采把蛋糕放在桌上,嘴角带着笑意:“他爱吃肉,这盒是给他准备的,你要吃的清炒百合我也准备好了。”

他将两盒饭菜推到对应的位置上,端出了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咳嗽了两声:“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啊,陈安脾气不好,爸你要多担待点。不过他就是嘴上说话难听了一些,其实对我还是很好的。”

楚翰采拿了刀划破蛋糕的奶油层,幽幽的烛火给他的脸添了点暖色,只是远看着还是可怕:“我听说这边结婚还要请司仪念一些吉祥话,我们情况特殊,就什么都从简吧。陈安你要是生气也没办法,不高兴的话就多吃点蛋糕吧,切一块最大的给你,第二块给爸,最小的就给我。我在网上找了好多婚礼上会说的话,还是国内的简单些。”

国外要在教堂办婚礼,我们的婚礼怎么可能会有神明承认。

除了地狱深处的恶魔,谁都不会为我们献上祝福。

楚翰采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条:“你看这个,是让我许诺,以后家里的饭都是我做,家务都是我做,钱归你管.......算了吧,要让你管钱,你怕不是把我的钱都要花光,这个我也代劳了。还有这个,以后老婆打我不还手,骂我不还口........”

纸条从楚翰采的手里滑落。

他撑着身体站在餐桌旁,眼泪就顺着脸庞落了下来,滴进了甜得发腻的奶油蛋糕里。

“你倒是来打我来骂我,来和我发脾气啊.......”楚翰采捏紧了手里的纸条,“你倒是来和我拜天地啊!为什么!陈安你告诉我为什么!”

可怒火过后,房间被孤独满溢,无人回答。

直到哭到泪痕干透。

这样的事情或许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楚翰采擦掉了脸上的泪,披上了外套关上了房门。

蛋糕上的蜡烛还没有吹灭,幽幽地像极了鬼火。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暖黄的灯光罩在他的身上。他倒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只是满屋子的孤独叫嚣着让他害怕了。他只想着等心情平复了点再回家,恰好这时,前面不远处传来了夫妻吵架的声音。也不知起了什么矛盾,那丈夫连打带骂的将妻子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丈夫骂骂咧咧地把门关上,说的是方言楚翰采没听清,只依稀听到了一个滚字。

那妻子身上青青紫紫的,初春的天气有点凉,身上就一件睡衣。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准备找个就近的小卖部问人借部手机给娘家打个电话。

刚好这时她抬头看到了楚翰采,她尴尬地遮掩着身上的伤口,朝楚翰采询问:“这位先生,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我和我丈夫起了点矛盾,我被他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