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卷 恋物语 第恋话 黑仪·END 009(第4/5页)

「十万日元的话——还不够是吗?」

「……嗯……………还不够吧。」

我稍微在头脑中打了一下算盘,然后这么回答道。

因为我没有听她说具体的细节,所以也不能一口咬定。但是如果说要欺骗神的话,那么要安排的机关也必须有相当大的规模。而且在失败时的风险也相对比较高。

老实说,这简直是连身为老好人的忍野也有可能一口拒绝的委托内容——既然如此,人品恶劣的我又怎么可能接受下来呢?

十万日元根本就连定金也算不上。

也就是说连谈也不用谈了。

「那么……具体来说,你究竟要我付多少钱才愿意帮我骗千石抚子呀?你提个要求好不好。十万日元就先当作是保证金,我以后一定会准备一笔让你觉得满意的金额的。」

「事关性命的话果然是很焦急嘛。还是说这就是『恋人的性命更重要』之类的感情反应?如果你所能支付的极限金额,只能救你和阿良良木其中一方的性命,你究竟会选择救谁呢?」

「我会选阿良良木,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哎呀呀。」

战场原说出了完全符合我预料的答案。

先不论她内心的实际想法如何,不这样回答的话她就不是战场原了。至少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战场原。

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安心——人嘛,就算再怎么努力要改过自新,其根本性格是很难发生改变的。

但是,战场原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打从心底里感到失望。

「你提出一个具体的金额吧,贝木。不管是多少钱,我都会付给你。到毕业典礼为止,准确来说还有七十四天。有这么多时间的话,要准备一大笔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要不行的话,就算要出卖我的身体也无所谓。」

对于把剩下的半杯咖啡泼到战场原脸上这个举动,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伦理上的踌躇。

虽然她可能只是在开玩笑,甚至也可能是一种交涉的战术——我想多半是后者吧,可是我才不管那么多。

趁着这个机会,我必须让她懂得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交涉战术无法通用的对手。在这个意义上,如果我们之间不是隔着桌子的话,也就是说如果双方距离再靠近一点的话,我说不定已经用拳头揍上去了。这么想来,她已经是非常走运了——而且那杯咖啡也已经变凉了不少。

这时候,之前那位女服务生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我抢先一步向她问道:

「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我又一次先发制人了。然后,我就朝着她说的方向走了过去——留在那里的女服务生似乎在向战场原询问情况,不过战场原大概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吧。

我走进洗手间,然后默默地走到了镜子的前面。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身穿夏威夷衬衫的阳光男人——这么想的人就只有我自己,映在镜子里的那姿态实际上充满了一种阴郁的氛围。

也许光凭服装和打扮是无法改变自己内在人性的吧。

如果是阿良良木历的话,肯定会以「不祥」来一口断定我的这个姿态吧。

我摘下墨镜,把它挂在夏威夷衬衫的胸口上。这是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墨镜的「放置方式」。

「那么,现在开始自问自答吧。」

我说道。

虽然作为语言的用法有点不对头,不过这对我来说是进入「领域」的一种仪式性步骤。

「我有为战场原和阿良良木无偿劳动的打算吗?不忍心看到过去的对手凄惨死去的心情,我真的有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NO。绝对没有。搞不好我还会觉得心头一阵凉快呢。」

实际上我也许只是对此没有任何的想法吧,不过我还是以过分恶劣的口吻这么回答道。虽然也许是个多余的问题,不过只要把这看成是类似BraSto的东西,那也不算是浪费精神吧。

顺便一提,这里说的BreSto是头脑风暴(Brain Storm)的略写,绝对不是蛙泳(Breast Stroke)的意思。

「那么如果是为了那个名叫千石抚子的、据说患上了奇病的女生,我能不能无偿地做些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能毫不犹豫地做出回答。

「NO。那家伙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

那么,再继续问下去。

「如果说要对过去被我骗过的纯净少女战场原做补偿的话,又怎么样?并不是作为对手,而是作为一个老相识的关系。对于战场原个人,或者说是对于战场原家,我有没有想为他们做些什么的意向?」

对于这个问题——

「NO。我才没有那样的意向,对于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答案罢了。

「就算因为我的诈骗行为害得那一家人的女儿出去卖身,我的生存方式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我又补充了一句。怀着这样的想法,也真亏我把咖啡泼到战场原的脸上呢——就连我也不禁对自己感到无奈。不,我并没有感到无奈。这点程度的矛盾,还是可以作为一种生存方式来理解的。

那就是我,是我啊。

「既然这样,阿良良木又如何呢?没错……我还曾经欺负过那家伙的妹妹。而且为了从影缝那里刮钱,我还出卖过她的情报。作为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也就是当作找回给她的零钱,救一救那家伙的性命又如何呢?」

镜子中的我回答道:

「NO。就算真的要把零钱找回给她,不管怎么说这也太不划算了。光是来这里的交通费,就已经足够把那东西给抵消了吧。」

尽管我可以用预付款的贵宾通行证来抵消机票的费用,但是前往机场的巴士费,还有购买夏威夷衬衫和墨镜的钱也已经作为必要经费被用掉了。

「还有就是……对了对了,就是那个叫羽川的女生。对于她为了朋友而跑到外国去找人的勇气可嘉的举动,我的心是不是应该有一点感动呢……也许那个女生是一个相当有钱的人。比如让她父母支付礼金什么的又如何呢?答案当然是NO了。」

这个根本就连想也不用想。或者说连切分问句和答句的必要也没有。

对于羽川这个名字,我的内心一直在响着警报音。那是意味着绝对不能扯上关系的、只有在遭遇天敌中的天敌才会响起的警戒警报(没错,也就是第一次遇见卧烟前辈时响起的那个警报)。这个警报竟然在光听到姓氏的情况下就响起了。在这件工作中出现羽川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就只会造成负面的影响——不过我本来就很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这或许可以反过来说是正面影响吧。基于这个理由,我是不是反而应该表示坚决拒绝呢。